第74章(1 / 1)

但自从上个月东城出了一起协警单独出警,违法执法的事,所里下发了严肃辅警管理的红头文件,马胖子对自己的电子秘钥就不敢马虎了,上班时间,他们办事时马胖子就在后面盯着她。

离开办公室,电子秘钥还随身携带,好多以前他会犯懒,直接扔给小晨办的杂事,如今都要亲力亲为,生怕年底被所里的领导揪出毛病评不上个人先进。

不用干活还能拿工资,小晨当然乐得清闲,但今天,她属实是着急。

她的爱情危在旦夕,她必须要救自己于水深火热!

九点整,马胖子一从走廊露头,小晨立刻站起来假忙活,先是帮人家倒水冲茶,随后又点头哈腰地把今早预备的煎饼果子搁到马胖子眼前。

“哥,还没吃呢吧?你看,我正好买了你爱吃的这家煎饼果子,前几天还听你念叨呢,尝尝还是那味儿不?”

马胖子眼睛一斜,就看出小晨脸上的猫腻来了,虽然俩人上学时不亲,但工作后他毕竟带了她两年,她一撅屁股,他都知道她要拉什么五彩屎。

马胖子哼了一下,拨开塑料袋对着煎饼咬了一大口,又喝了一口热茶把嘴里的东西送下去,这才甩了甩手让她别离自己这么近,“又干啥?别在工作场合攀亲带故,看你这煎饼就不怀好意。”

“上次让你给我点个外卖还多要我五块钱,这次舍得请我吃早点?”

再咬一口,马胖子拍了把大腿,指着里头的鸡蛋说:“呦,还加俩鸡蛋,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小晨面上还堆着一副笑,心里已经开始骂他的爹娘了,但她想着石头那张脸,忍了,退回自己的座位上,但身体还是向那边倾斜着,恨不得把眼睛眯成一条线,装着很听话的样子道:“徒弟请师傅吃早点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再说了,师傅您这么多年照顾我也挺辛苦的,我就是……”

漂亮话不管用,马胖子再度摆手打断,他吃得满嘴掉渣,牙上都是葱花,还挺懂保持男女距离,“别扯些没用的,就说你要干啥吧。今天又请假出去谈恋爱?想都别想,今天下午创城检查,一个科室派个人出去捡垃圾,你想跑,门都没有。”

“上次大姨父打电话给我,问我你和那小子见面没,我还替你隐瞒,撒完谎当天晚上我都失眠了!要我说你俩快分了吧,父母不同意你以为你能扛多久?”

“你不知道大姨最后悔的事就是年轻时没听家里的进公安系统,大家都在一起有个照应多好啊!你就听他们的,你要是觉得民警掉价,刑警危险,找个交警也行啊。我朋友就在咱们交警大队,最近又升职了,你见一面?”

“上次你不是还托我在车管所给你找人么,就是他给我推的微信。”

“好好好,知道了,分分分,我没说我下午不捡垃圾,我捡,我今天捡完明天去把你那份也捡了行吧?就是你U盘先给我用下。”

小晨难得这么听他劝,马胖子心情不错,感觉自己为家族成员做了一桩好事,一听U盘这届小事,点点头,马上从裤腰上揪出钥匙串捅开了办公室的抽屉,把里头的电子秘钥扔给她。

耳边还飘着成吨的絮叨,小晨对着电脑屏幕做鬼脸。

她手指操作着鼠标键盘快速调出户籍系统,权限打开,对着搜索引擎输入了“赏双明”叁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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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条狗十六年还有感情呢。

在石头的叙述下,先入为主,小晨没见过那位长相纯良的姐姐,但也觉着溥跃“被骗”的情况无外乎是人家用了假身份来和他谈恋爱。

以前这事儿她在单位没少见过,多发于恋爱中的诈骗案,未婚的假装单身,一米五的假装一米八,待业人员假装上市老总,犯罪人不仅欺骗受害者的感情,还会借由亲密关系骗取一笔不菲的钱财。

赏双明,大概就是骗子的真实姓名。

所以好不容易要来了电子秘钥,却发现赏双明已经在今年前变成“注销户口”时,小晨可谓失望之极。

一个年过七十,死亡多年的老太太,无儿无女,根本不构成诈骗的基本要素。石头的那点儿自作聪明的推理完全不成立。

虽然一大早竹篮打水扑了一场空,但忙总不能白帮,该邀功的地方小晨绝不手软。

划开手机偷偷冲着电脑屏幕照了张相,户籍系统都懒得退出,小晨就借口去卫生间跑到厕所琢磨着怎么利用这个“帮了大忙”和石头讲和。

抱着手机下楼梯,小晨刚左拐进入一楼的卫生间,赏岳林就在他老婆陈梦和的搀扶下,拄着拐棍推开了派出所的大门。

叁个人一错身,赏岳林夫妻还没爬上二楼的户籍科,就开始哭天抹泪地嚎。

一是嚎老天没眼让好人得了绝症,二是嚎女儿不孝见死不救,叁是嚎公安部门不为民做主。

吵闹声一如既往惊动了全楼,但嚎是干嚎,两个中年人嘴里念念有词,可脸上就里挤不出半滴眼泪。各科室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是户籍科的常客,纷纷关门避让,唯恐被他俩盯上。

不是派出所真的不为民服务。

生病以来,赏岳林几乎是把锡矿派出所内的所有科室都闹腾了个遍,一开始他是打电话给市局报警自己丢了女儿,要刑事立案,后来被警察调查清楚过往事实,且赏佩佩并不属于被拐儿童的范围。

他又开始要求民事调解,让巡警出动为他无偿寻找女儿。

巡警们平时多忙,要巡逻,要处理打架斗殴,再加上片区内的频繁出警和家暴调节。

所以最后,他家这档子烂事儿,当然是被踢到了人微言轻的户籍科。

可户籍科对寻人也有严格的流程要求,以赏家人的复杂情况,没有刑事立案,没有失踪申报,他们根本不可能依照他们的口头要求,随随便便透露公民的个人信息,所以这里就成了赏岳林夫妻俩时不时来告冤的地方。

马胖子刚才也听到赏岳林的哭声了,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尿遁,可无奈小晨先走一步,他只能愁眉苦脸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仰天长叹等着这对夫妇一步步从楼梯上挪进来。

俩人刚一进门,马胖子就板起脸叫他们噤声,不要打扰楼内办公。

不是他没有同理心,谁看着得了癌症的病人都会心生几分怜悯,尤其是赏岳林本来就腿上有疾,现在又拖着一副干瘪衰老的身形,像是随时就会被风吹走的稻草人。

可规定就是规定,没有立案,户籍科一样束手无策。

不知道是第几次,马胖子再次耐着性子跟二人告知了户籍科办事的正规流程。

可赏岳林和张梦和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充耳不闻,还在自顾自地讲着家庭道德的大道理,并且夫妻俩一唱一和,越讲越激动,说到女儿赏佩佩,原本就呼吸困难的赏岳林还开始用力捂住脖子咳嗦起来。

张梦和心疼丈夫,红着眼圈为他拍打后背直到他缓过来,这才颤巍巍地从破旧的棉袄内掏出一瓶止痛药,向马胖子讨要一杯温水。

胖子嘴唇砸吧一下,把肥胖的身子从办公桌后面挤出来,接水时余光看到陈梦和右手上留着脓的冻疮,想到今天短信上的未来一周低温预警,收回目光时说了一句,“要不然你们找个律师吧,到法院起诉她拒绝赡养试试,也许他们那边有办法。”

接过杯子,看着纸杯内的水和药片一起滑进丈夫发黑的嘴唇里,张梦和这次是真的流眼泪了,法院起诉要好几个月,何况她也没有钱可以给那些黑心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