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很温沉,耐心,甚至用手掌轻拍了拍她后脑勺,那一刻她在想,如果陆西岭老了,是不是也会是这样温柔的爸爸。
她咽着声带点头,爸爸妈妈说什么她都会听话。
可是这次房门阖上时,她又走回去了。
她怕爸爸妈妈吵架,害怕地缩在门边,许曼珠的语气突然大声了起来:“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如果不是陈东怕得罪陆家,他早已报道了出去,陆西岭还参加什么比赛,他马上就要身败名裂了!”
“西岭这么做有他的原因,你等他回来我再教训。”
“原因就是陈东在课室摸了池梦鲤一下,我问了,别的什么都没有做,你儿子知道了是怎么做的?你看看这幅画!他是想当杀人犯吗!还有,鲤鲤是他的妹妹,但那是亲生的吗?亲生的,有血缘关系的表妹受欺负,他别说帮她出头,他不在一边笑就算好了!”
陆谦序的语气极力维持冷静:“他也知道鲤鲤是为什么会来到我们家,池家就剩她一个女儿。”
“我知道鲤鲤的爸妈是为了救我爸牺牲的,但这就要我把儿子赔给她吗!”
“许曼珠!”
陆谦序陡然厉声打断她的话。
门外的池梦鲤将头埋在臂弯里,眼泪漫过手臂。
一颗心碎成了好多块,想去捡起来的时候,发现全化成了水,捡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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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仲民他们两夫妻,我们陆家能在你爸去世后还站稳脚跟吗?大浪淘沙,谁还能活到最后?许乡那个矿是怎么挖出来的?你爸,西岭的外公的官又是怎么升上去的?如果不是仲民,我们陆家能拿到经营权?许曼珠,我劝你清醒点,陆西岭就算把陈东杀了,都没有陆家失去矿业经营权的严重性大,如果西岭喜欢鲤鲤,就让他喜欢,我看,你越要阻止,他们越分不开!”
温度好像又烧回去了。
一锅沸水淋在她身上。
许曼珠在哭,或许是因为儿子的自毁前程,又或者是因为想起了已故的父亲,又或者是,她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这场斗争里的牺牲品。
她说:“西岭已经因为我爸的事被对家下过手,陆谦序,你明白吗,我不想他再经历这种暴力,他也答应过不会再打架的,可他现在为了池梦鲤差点失手杀人……如果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话,迟早会出事。”
而池梦鲤就是那个不稳定因素。
陆谦序听见许曼珠这番话后,显然也沉默了下来,最后他说:“把鲤鲤送出国吧,她如果愿意为前途离开西岭,那西岭也没什么好念想她的,这也是对他暴力的惩罚,鲤鲤会听话的。”
池梦鲤也只是一个没有用的、只是出于报恩才养在陆家的女孩,已经没有同等价值可以和陆西岭匹配了。
甚至是可以当作一个对陆西岭惩罚的工具。
而在陆爸爸眼里,他们兄妹越线并不是件多么严重的问题,甚至可以允许她和陆西岭相爱,他们只在乎利益。
他们只想把她养在身边,就像确保矿业经营权在他们手里一样。
而她永远听话。
“嘟~”
电话亭里电流声响起的瞬间,池梦鲤对陆西岭说:“哥哥,去做回你的天之骄子吧。”
“我也不是,一辈子都那么听话。”
***今夜***
午夜梦回,陆西岭的手在抚池梦鲤脸上的泪。
她睡在柔软的衾被里,浑身都被卸了劲,可在最脆弱的时候,那些思绪随着陆西岭的官司浮出了脑海。
他用唇吻她的眼睛,问她:“既然那么喜欢跟哥哥做,当初为什么要离开?”
哪怕不喜欢了,他陆西岭也还……有一点用武之地吧?
她眼睫长满了水,想起晚饭时他非要点水蜜桃布丁时,说的那句话:我宁愿为难别人。
她语气很轻地说:“哥哥,我不想让你为难。”
她那时候还太小,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陆家的关系,让陆西岭为她跟父母吵架吗,还是撕破脸皮?她不懂,她只知道,陆西岭需要陆家保护他,不可以让陈东的事情被爆出来。
还有就是,前途要紧。
陆家可以因为这件事送她出国,她为什么不去?
只是想到这件事,她就很难过,难过得又开始哭了起来,陆西岭将她抱到怀里,得寸进尺地说了句:“是不是又觉得对不起我?”
她果然哭得更厉害,主动伸手抱着他的腰,陆西岭高傲了,看她在那儿哭,就说:“你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如意,你让我如意了,就是让爸妈不如意,
让爸妈如意了,你自己如意了么?”
离开陆西岭,让爸妈如意了,那她呢,高兴吗?
她哭着说:“以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拼命学,我要有本事,我才可以……”
“可以什么?”
池梦鲤脸颊红红,眼睛也红红,憋住了嘴巴,陆西岭盯着她看,她不说,他就伸手去拉抽屉,边从里面拿套儿出来,边说:“其实我想过,这种事一天做一次最好,无妨一次吃饱,但要每日都有,长久的续航才是最重要的,但如果你不说,我想我也只能再破例做一次……”
“我才可以有价值!”
她着急解释,但陆西岭已经不听,翻身将她压了下去,池梦鲤又说:“哥……老板……男朋友……我、我的意思是我要配得上当你妹妹、下属……”
他嗓音压了进去,池梦鲤后面的话说不出来,陆西岭没有给她机会了,他说:“我不喜欢你做梦是哭醒的。”
他的手撑在她身侧,把这也当作是午夜梦回里的一场,情绪被放大,温柔是极致的,激烈也是,池梦鲤又开始哭了起来。
他用枕头垫在她腰后,这样细心,可她哭得更厉害,像个哄不好的小孩,陆西岭继续探索令她哭泣的源头,像一道水鞭打进狭窄井道里,带出来一汪又一汪的泉水,里头仍是满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