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跟自己说话的是文经理，他更慌了。

不远处的销售经理和文古今相识已久，此刻前来助阵：“快唱！”他故意皱着眉头，“咱们店有默认设置，30秒内你不唱，点歌机就会爆炸。”

几个年轻人偷笑着，石岱屿内心深处自然是不信的，脸上却难免现出一丝紧张，对着文古今的眼睛简直手足无措。

罗少边笑边说：“放过他吧，他只会唱《一个美丽的传说》！”

有同事笑道：“那我们就听听这个传说。”

石岱屿说：“同学说我唱歌走调，但我自己听不出来。大家都挺开心的，我就不献丑了……”

文经理的眼神会放电，他不敢多看，只能看向销售经理：“我听大家唱行吗？”

他生怕真被推出去，唱得难听又要扫兴，于是说得小心翼翼，盯着对方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那波光粼粼的黑眼睛，无意识抿在一起的微笑唇，可真是透着一股憨敦敦又惨兮兮的味道。看见他的模样，同事们都不说话了。

文古今坐在对面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嚯”地一声：第一次见他施展这种攻击，身边几个人竟然集体怜爱了。实在很像什么小动物……像什么呢？

他又瞥销售经理，对方像是遭受了什么冲击，对着石岱屿很快就维持不住表情：“你你你别这么可怜地看着我！收起你的大眼睛，你就坐那听吧。”

输了。文古今暗自摇头，到底像哪个视频里的动物来着？

罗少及时出手，推了旁人去唱歌，大家并没有为难可怜巴巴的小石。石岱屿正要松口气，徐晋说：“其实唱得不好才应该多唱。你在包厢服务，也知道大家都是普通人，不是明星也不是职业歌唱家，谁能保证音域、音准和节奏完全在线啊？”

他旁边挤过来一个女同事，对着石岱屿指了指控制面板上一排功能按键：“KTV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每个人能够唱出自己喜欢的歌。你升调降调、加快加慢都无所谓，把伴奏调到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就可以大胆地唱，不是很棒吗？下次不要怕了。”

石岱屿不明白：“跟不上还要硬唱，听众不会很痛苦吗？”

徐晋不屑地翻翻眼皮：“傻孩子！你又不是来卖专辑。那些明星也要靠修音，听原声的话，好多人唱得还不如你。”

罗少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你想，不管这首歌在乐坛如何风光过，拿过多少奖又有多少粉丝；至少在这个时候，伴奏属于你，你没有负担没有压力，也是充分享受这首歌的时刻啊！你唱歌是为了快乐，所以想唱的时候不要怕，就上！”

大家吵吵嚷嚷，石岱屿被他们说得心里热乎乎。他确实不太会唱歌，但在他们口中，这件事仿佛又那么小，小到根本不值得在意。

他小声说：“大家都很喜欢唱歌呢。”

年长一点的销售经理不知何时也来到他们身边，拿着一罐苏打水边吸边说：“唱歌就是唱歌，不用掺杂其他东西，只要你想唱流金岁月就是这么来的。”

石岱屿蓦然记起，刚来培训的时候曾听说过，大老板恩姐喜欢唱歌，文经理也喜欢，就这么开店做了下来。

“所以说，”徐晋忽然激动，“感谢文哥喜欢唱歌，感谢文哥用自己的脸撑起了生意，感谢文哥让我热爱工作！跟我复读这三句话！”

同事们听了纷纷嘲笑：“组长还真是深深爱着文哥啊。”

“废话！”徐晋说，“不爱文哥我就不会来。我是他头号粉丝，还有人不知道吗？”

“对对，”罗少说，“流金岁月不能没有文哥，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周围几人大笑出声。

文古今本来想装没听见，还是失败了，忍不住无奈道：“少爷，就算你这么吹捧，也不会从我这里得到小费。省省力吧。”

“文哥！”有个调皮的叫道，“二组长又要向你表白啦。”

“没有的事！”徐晋假装抹眼泪，“尊卑有别，就算我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叫他一声老板。”

旁边的女同事笑道：“小石劝劝你们组长，又癫了。”

石岱屿却想：如果说他和文经理尊卑有别，那我和他不也照样尊卑有别？连罗少都管徐晋叫“喷喷”，面对那张嘴，他又哪里敢随便劝。

想必大伙儿都知道二组长嘴快，一时拿不准他真癫假癫，都没说话。

文古今却面色不变，云淡风轻地应付徐晋：“很简单。你每天开20万的单，开满一年，我管你叫老板。”

几个年轻人哈哈笑起来，七嘴八舌地说：“尊卑互换了，文哥叫你老板！”

“20万？”徐晋也不装哭了，飞快翻个白眼，“这是要我亲命呢。”

三言两语，气氛还是一样轻松，甚至更愉快了。

听众石岱屿暗自佩服：文经理只用一句话就把有点尴尬的局面揭过去了对他来说，这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这时罗少半是好奇半是故意地问：“文哥，要是我每天能开50万呢？”

石岱屿又看老板，他简直比罗少还要好奇，想知道文经理这次会如何回答他。

“每天50万？”只见文古今再次双臂交叠抱在一起，朝后一靠，“看见大堂摆的关二爷了么？你每天能单独开50万，我就在他老人家旁边，给你摆个小点儿的位置：要塑像有塑像，要牌位有牌位。以后你就是流金岁月的三爷，职务：副财神。”

他一边说，大家一边笑，等他说完，众多服务员都朝罗少拱手：“三爷抓紧，抓紧！”

“三爷，副财神助理的位置还空着吗？”

罗少憋住笑假装捋着胡须：“外面领个号，到楼下排队吧。”

石岱屿看他们围在一处其乐融融地发疯，只觉得可爱，也跟着傻笑。他忽然发现，聚会什么的，也没有那么令人局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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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滩》是同名电视剧主题歌（叶丽仪，1980年），很多歌手都翻唱过这首。

第13章 看我口型，他是浪子

正闹着，包厢门开了，一个戴着制服帽子的小保安探头进来：“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