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岱屿看着那辆随处可见的共享电瓶车发愣，这个组合实在让他跌破眼镜。

常再图却火冒三丈。

“一个文件要我打回去三次，开会什么该提什么不该提还需要我一条一条说明白吗？！那么我以后开会都要开两次，单独给你预开一次，你才满意吗？”

他的火气肉眼可见冲向云端，挂了电话。

石岱屿吞了一口空气，十分同情对面那个闯祸的倒霉蛋，又在心里痛骂自己为什么没有确认好发送对象，居然点错了对话框还把消息发给了他。

偷偷打量，常再图穿着一件纯白的宽高领扭花羊绒上衣，同样白色的长裤，罕见的全白搭配把他浑身的文艺气质烘托得更浓，看样子无论如何不像是在工作。

既然把人召唤来了，石岱屿只能硬着头皮招呼：“常总你……不是出差了吗？”

常再图没说话，板着脸冲他举起手机。

石岱屿毕竟是亲手发出去的消息，自觉理亏，又问：“你怎么……”他指了指共享电动车。

常再图脸色变了变，似乎忍下了不少内容，最终回归平静。

“我的导航今天升级，出了bug，”他说，“只能到附近，一直重新规划路线；现在又是上学时段，很多车子堵在一起。”

那个隐忍的表情让石岱屿又想笑又有点害怕：没有魏秘书开车，他又只能靠导航，想必一路上过来困难程度堪比西天取经。他只能朝常再图双手合十，虔诚致谢。

“那你的车呢？”

“停在两条路之外。”常再图朝电瓶车示意，“我换了这个，地图倒准，只是左右没地方可以停。”

噗。石岱屿实在忍不住笑了一声。

常再图像是放弃了，扯着电瓶车要走。

“很难骑，你快一点。别让我等人。”

这是让我坐上去的意思吗？石岱屿已经观察了半天，压住笑意小心翼翼地问：“常总，你是……不会骑电瓶车……吧？”

再难骑也应该是骑着来，可他是推着来的啊！这显然是想锁车没找到地方骑虎难下。石岱屿宁可相信自己会开飞机，也不信他真习惯骑这个。

常再图没说话，默默把视线转向一旁。

石岱屿内心狂笑，赶紧接过车把，热心建议道：“不如我带着你吧……就这一小段路，凑合一下，先拿回你的车再说。”

常再图松开了电瓶车，勉强道：“你骑吧。被查的话我出罚款。”

既有了这种觉悟，事情就好办了。车身不大，好在石岱屿个子也不大。常再图别别扭扭坐在后座，两人像一根油条一般挤着。石岱屿骑车带傅湘灵出去玩过几次，技术熟练；只是暗暗想到后头带着的竟然是常富贵，不得不感慨这一番遭遇之神奇。

停车场也很近，没几分钟就凑合到了。

常再图依然板着脸开车，一言不发上了路。石岱屿手忙脚乱地系安全带，眼看随着导航向郊外驶去。

这是去哪儿？

已经是不认识的路了，回头看看常再图，却见他表情越来越焦躁。石岱屿不敢随便说话，把问题咽了回去。

车内空气安静得出奇。沉默不知延续了多久，到了一片山林公园，常再图才停车下来。

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沿着树木围绕的小径就往前走。

“怎么来这里？”石岱屿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时候大老远跑来健身徒步，跟上去问。

常再图却反问他：“今天的房子你不满意吗？”

“我不要房子。”石岱屿终于等到他提起这个，连忙回答，“也不要椅子，也不要手表。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有什么需要不需要的？给你你就拿去。”常再图边走边说。

“可我都没法回礼。”

“要什么回礼？”常再图回头看了他一眼，“谁让你回礼？我没说过吗？”

别说他要送房子，就算只是送辆车，送一条满钻手链，大多数人都会开心接受，高兴得不得了。那些明星艺人恨不得挖空心思想从他身上多拿点什么，从没见谁不要。

常再图想给的东西，只要高兴，没什么不能给。茫茫人海，只有石岱屿不识抬举。

他愤而举步，越走越快。石岱屿对这里完全陌生，只能紧紧跟上。路径随山势抬升，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呼吸逐渐急促。

再次登上一段台阶，石岱屿连吸几大口气总算缓过来，叉腰问道：“你去哪里啊？我今天不是出来爬山的！”

常再图不吱声，闷头猛走。

“你生什么气啊？！”石岱屿只觉得匪夷所思，“我不要房子你至于这样吗？？？”

常再图冷冷地说：“我没见过你这么别扭的人。”

“我别扭？？？”

折腾到现在还被他说别扭，石岱屿简直想翻他白眼：“我也没让你来见我啊！”

“不是你自己发的消息吗？”常再图半转过身瞪着他，“你不发消息我才不会过去，都说了我出差。”

石岱屿被他怼得哽住，吭哧半天说不出话。

常再图看他五官纠结，放低了一点声音：“我心情不好，少惹我。”

“我也不好！”

石岱屿气呼呼地，不明白为什么和他就是不能好好说话，总要吵起来；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爬这半天山，平白累得腿酸。

常再图根本不理他，走到不远处的平台，竟然坐下了，在那里悠然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