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庞统挥手示意手下放开麴演。重获自由的麴演蹭地一下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手握拳,赤红着双眼大声怒吼道,“王凌何在!牵招何在!余要将其碎尸万段!”
面对叫嚣着要复仇的麴演,庞统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际沉声说道,“王凌已伏诛。至于其余首鼠两端之辈……春雷始动,蛰虫惊而出走矣。”
仿佛是要印证庞统的预言,这一刻遥远的天边隐隐传来了滚滚雷鸣之声。
顶着八月灼热的骄阳,十七岁的朱来福身背土布包裹,手提一杆白蜡长棍,与千余名来自各地的青壮一同站在南皮城外折冲府的校场上等候登记入伍。少年好奇地打量着周遭乱哄哄的环境,就见有人三五成群地围在一块儿唠嗑,有人提着刀枪棍棒到处乱转。更有甚者还有人跑到场边比武打架,结果引来维持秩序的校尉一顿呵斥又被赶回校场乖乖排队。
话说这已是朱来福第二次来南皮了。三年前他曾随父亲朱大牛以及村里的乡亲在南皮城外迎接齐侯的车驾。那时在朱来福的眼里穿着锦衣亮甲、骑着高头大马的齐军就好像天兵天将一般遥不可及。却不曾想才不过三年的工夫他竟有机会成为那些“天兵天将”中的一员。而这一切都得从半年多前的一道敕令谈起。
延康初年元月,天子晋封蔡吉为齐公,并划青、徐、冀、幽四州郡县为其封邑。同年五月蔡吉班师回朝,叙世系,祭祖庙,大赦全境,内外官陪位者赐勋一转,大酺三日。其中所谓的大赦即是指古代君王在新君登基、更换年号、立皇后、立太子等,或者遭遇大天灾情况下,以施恩为名对罪犯减轻或免除刑罚。当然并非所有罪犯都可享受这等待遇,像是谋反、欺君之类的十恶之徒是不在赦免范围内的,故而才会有十恶不赦之徒的说法。而蔡吉在受封后大赦全境除了庆祝自己晋封齐公之外,也是想释放出更多的劳动力来休养生息。
然则就在外界以为这位女诸侯会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专心治理民生内政之时,蔡吉却在半年后,即延康初年腊月初九,颁下《整军令》。对外宣布精简整编三军。消息一经传出天下为之哗然。一部分人认为蔡吉才晋封齐公一年不到就裁撤三军放马南山,实在太过天真,一个个等着要看她笑话。但也有人觉得蔡吉这是要借着刚刚晋封齐公的威势收缴兵权。
不过无论外界如何揣测蔡吉整军的目的,蔡吉和她麾下的文武群臣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依旧有条不紊地精简整编齐军。“精简”顾名思义就是精简人员,裁撤兼并掉一些减员严重或是吃空饷的部队。有这种情况的部队一般以招安的山贼土匪、地方乡团居多,放任不管会影响齐军整体战斗力。
另外军中的老弱病残者也要安排退伍。这一部分人员则主要来自受招安的黄巾军。须知黄巾军受宗教的影响常常会有信徒拖家带口一同投军。所以尽管黄巾军动辄号称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之众,但其中真正的拥有战斗力的青壮可能还不足十分之一。其实早在蔡吉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一边招纳黄巾军。一边安置黄巾众屯田垦荒。之后随着袁绍倒台。大量前黄巾部众转投齐军。蔡吉先前之所以会无视衣带诏北巡幽州,一方面是不想过早地与曹操起冲突决战,另一方面也是打算挟平定北疆的威势来整编冀、幽两州的军队。只是蔡吉万万没想到看似稳操胜卷的北方之行竟会碰上白狼之围。并差一点点儿让她阴沟里翻船。幸好之后蔡吉凭借着促成曹家父子放天子迁都襄阳一事再次名声大噪。而来自汉天子的册封也令她得以拥有足够的威望来整编军队。
所以此番除了精简人员与结构之外,蔡吉还效仿后世的府兵制在徐州的琅琊郡,冀州的渤海、河间、安平三郡,幽州的广阳、涿郡、右北平三郡。连同青州全境分设七十二座“折冲府”。折冲二字本意为使敌方的战车折返,后引申为克敌制胜。折冲府便是地方上招募管理府兵的军府。其按兵员多寡分上、中、下三等。上府一千二百,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所属的兵士通称“卫士”。每府置折冲都尉一人。左右果毅都尉各一人,别将、长史、兵曹参军各一人,这是府一级的组织。府以下。三百人为团,团有校尉及旅帅;五十人为队。有队正、副;十人为火,有火长。
依照蔡吉在《整军令》中的设定,折冲府三年补充一次缺额,其的兵源来自拥有耕地的自耕农,规定“家有三丁者,选材力一人,免其身租庸调,郡守农隙教试阅”,服役期限为十六至五十岁。服役期间,府兵本身免除课役,但军资、衣装、轻武器(弓箭、横刀)和上番赴役途中的粮食、均须自备。每一火还得共备供运输的马或驴六匹。和平时期府兵耕地种田,并在折冲将军领导下进行日常训练,并定期轮岗宿卫国都龙口,即后世所称的“上番”。府兵在上番期间由武卫、翊卫、骁卫三大军府管理。其中武卫归张清统领、翊卫归赵云统领。至于骁卫蔡吉本打算让李达来统领,可李达执意要留在刘协身边,于是蔡吉考虑再三后最终还是决定将骁卫交给在齐营毫无根基的高览来统领。
除了上番宿卫之外府军还担负着征防的重任。当遇到重大战事时蔡吉会另行指派将领聚集各地府兵出兵征战。待战事结束后各地府兵仍归本镇,重新纳入当地折冲将军的管辖下。不过由于府兵制拥有“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兵不识将,将不知兵”的特点,这使得府兵往往长于固守,短于征伐。因此蔡吉沿着边境线又另设了卢龙、成德、武宁、横海四大军镇。卢龙军由镇北将军张辽统帅主要负责幽并二州的防务。成德军由镇西将军高顺统帅主要负责冀、青二州的防务。武宁军由镇南将军张郃统领主要针对徐兖一带的防务。而横海军相较其他三军比较特殊乃是由水师组成,自然也就归镇东将军管承统帅。
与实施府兵制的武卫、翊卫、骁卫三卫不同,卢龙、成德、武宁、横海四军镇中的军队建制基本保持不变,并采用募兵制来征集管理军队。募兵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物,说白了就是国家出钱出物资召集兵户之外范围的人当兵,符合年纪和健康条件的志愿者即可入伍。其实两汉皆有实施募兵制。只不过相比募兵条件严格以挑选精锐勇士为目的的西汉,东汉的对于应募对象不再有所要求,因而士兵成分复杂,多以社会散闲人员、无业游民为主,也有农民、商贾、少数民族男子,甚至还有死刑囚徒。由这些人组成的军队往往素质低、战斗力差,而且军纪败坏。
眼下有了府兵制提供稳定兵源。蔡吉自然不会再像东汉末期的汉廷那样什么歪瓜裂枣都往军队里招。为此她和麾下文武效仿战国名将吴起的简募良材制定了一系列入伍条件。无论对方出身几何来自何方,唯有符合条件者方可招募为“武卒”屯驻军镇。此外相比“平时为民,战时为兵”的府兵。军镇武卒操练的时间更长,军事化管理也更为严格。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四方军镇才是齐军真正的精锐所在。
不过蔡吉虽颁布下了《整军令》,但具体实施起来却不可能一蹴而求。经过一系列紧锣密鼓的筹备,待到各地折冲府正式征召府兵时已是延康二年的八月。朱来福作为第一批被征召入伍的新兵。在帮助家里完成冬麦的收割后,便提着长棍背起行囊赶到位于南皮的折冲府报到。
值得一提的是与朱来福一同前来报到的同乡并非都是他这样的少年郎。他们中既有三、四十岁的大叔,也有二十岁左右的青壮,反倒是十六岁的朱来福站在一群成年人中间显得颇为稚嫩。
这不,在排队档口便有邻村的乡亲好奇地朝朱来福问道。“来福,你爹咋让你个毛没长齐的娃娃来当兵。你哥呢?”
未等朱来福搭话,一旁同村的青皮李鹞子已然嚷嚷着接茬道。“他哥在家吃馍,新鲜热乎着呢?”
说完李鹞子双手抚胸扮作女人搔首弄姿的模样。引得周遭同乡发出了一阵阵猥琐的大笑。朱来福虽说只有十六岁倒也知对方这是在羞辱他刚过门的大嫂。于是恼羞成怒之下少年二话不说抡起棍子就往李鹞子身上扫。这李鹞子乃是村里有名的泼皮,光棍一条的他本不在府兵的征召范围内。只因村里的地主李旸为帮儿子逃避兵役,这才认了李鹞子做养子,让他代替自家的五个亲儿子服役。莫看李鹞子嘴贱,他的身手却是异常的敏捷。未等朱来福的长棍挨着他的衣角,李鹞子已然人如其名地一个鹞子翻身躲到了一边去。
朱来福见一击不中,抡起棍子又要追击,却被赶来主持秩序的里正一把拦了下来,“来福!莫要乱来!当心吃鞭子!”
朱来福想起先前军爷举着鞭子四处呵斥打架者的模样,不由收起了手中的棍子,转而涨红了脸指着躲在里正身后的李鹞子恼怒地告状道,“他……他嘴部干净!”
“就是!是李鹞子先拿来福开涮。”“是李鹞子不对。”
李鹞子见前一刻才被他荤段子惹得哈哈直笑的同乡转眼间纷纷掉头替朱来福鸣不平,只得尴尬地从里正身后探出脑袋苦笑道,“来福,过了今日咱便是兄弟也!一句玩笑至于嘛!”
“呸!谁和汝这泼皮是兄弟。”朱来福往地上狠啐了口唾沫,提着白蜡长棍跑到一边独自生闷气去了。
朱来福嘴上说着不与李鹞子做兄弟,可在接下来的数月、数年甚至数十年间他都得同李鹞子做同袍。须知朱来福上有刚刚成亲的兄长,下有不满十二岁的弟弟。站在朱家这等自耕农的角度,已经成亲的长子背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十七岁的朱来福则是家中重要的劳动力,至于不满十二岁的么子还只是个吃得多干得少的累赘。倘若官府将征兵的年龄下限调至十岁的话,相信老朱家会毫不犹豫地送么子入折冲府。只可惜官府要的是十六岁以上的壮丁,所以这会儿来南皮报到的是朱来福。好在府兵无须缴纳税赋,无须负担徭役,倘若获得战功就能得到封赏,甚至还有机会晋级为校尉。
故而生气归生气,朱来福最终还是与李鹞子一起完成体检登记入伍。半个月后记录着他们姓名、年龄、籍贯以及身体状况的花名册被发往掌管选用武官及兵籍、军械、军令的兵部归档,并与其它成千上万名同期入伍的府兵的资料一起归纳、统计成一份份报告送抵鸾台转交蔡吉阅览。
“鸾台”是蔡吉受封齐公后新设的一个部门,其职能相当于后世三省六部制的门下省,主要负责传达往来奏事、纠核朝臣奏章、复审诏敕。与之对应的“凤阁”则是蔡吉设立的另一个新部门,其职能相当于三省六部制当中的中书省,主要负责秉承君主意旨,掌管机要、发布君主诏书、中央政令。简单点说鸾台与凤阁就是辅助蔡吉理政的两大中枢权利机关,一个负责审议,一个负责决策。由于鸾台负责人时常需要出入蔡吉的后宫,所以鸾台侍中由蔡琰担任。而凤阁具有顾问的职能相当于宰相,于是蔡吉便将凤阁大夫一职授予了贾诩。
不过蔡吉并没有设立类似三省六部中尚书省的机构,而是变九卿为兵、吏、礼、刑、户、工六部,并直属于蔡吉。其中兵部负责职掌齐国全境军卫、武官选授、简练之政令,由郭嘉任兵部尚书。吏部负责管理文职官员的机关,掌品秩铨选之制,考课黜陟之方,封授策赏之典,定籍终制之法,由崔琰任吏部尚书。礼部掌典礼事务与学校、科举之事。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由李敏任礼部尚书。刑部为主管全国刑罚政令及审核刑名的机构,由王修任刑部尚书。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由田丰任户部尚书。工部为管理全国工程事务的机关,职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由萧建任工部尚书。
相比汉朝将君主家政与国政混为一谈的三公九卿制,蔡吉拟照后世三省六部制所制定的新制度一方面使官僚机构形成完整严密的体系,提高了行政效率,加强了中央统治;另一方面也削弱了相权。然而近几个月身为最高决策者的蔡吉却并没有上朝听政,而是召群臣入凤阁议事。因为眼下在这位女诸侯的体内正孕育着齐国的继承人。
新卷第一节先介绍一下大背景。可能有些枯燥敬请见谅哟(*^__^*)
金秋九月正是云高气爽的丰收季节,田丰坐着牛车一路穿过龙口时下最为热闹的粮市,但见两侧商铺中大小豆,瞿麦,山提,赤小麦,旋麦铺得到处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操着不同的方言给劲地讨价还价、放声吆喝,可车驾内的田丰却丝毫不嫌弃粮市吵闹烦人。
田丰犹记得二十多年前他在雒阳任侍御史时,也曾像这样天天从人声鼎沸的粮市中打马走过。当时雒阳作为大汉的帝都,其粮市自然是比龙口粮市还要大上十多倍。只可惜历经十多年的战乱曾经繁花似锦的帝都雒阳俨然已成残垣断壁,莫说粮市便是粮食怕也难觅踪影。哪儿还会有眼前这等盛景。
“龙口虽小倒也有几分王气。”想到这儿田丰放下车帘,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话说田丰此番受命出任户部尚书后,冀州刺史一职便转由太史慈接任。不过由于冀州目前由蔡吉和曹操各占一半,为了便于管理蔡吉便将其治下的冀州五郡连同黄河以北原属兖州的黎阳、濮阳、平阳三县以及原属青州的平原、乐陵两县合并为“河东道”。所以眼下太史慈的正式身份乃是河东刺史,除了军事之外整个河东地区的司法、政务皆由其统管。事实上除了冀州更名为河东道之外,北方的幽州也与原属并州的雁门、定襄、云中三郡重新整合为“河北道”,并由庞统替代李敏出任河北刺史。而南方的徐州的琅琊、彭城、东海三郡与兖州的泰山郡合并为“淮北道”,并由刘义逊出任淮北刺史。剩下的青州各郡县则作为“直隶道”,由黄珍出任直隶府尹。
对于蔡吉在军制、官制以及行政区划分上实施的一系列改革,田丰是即钦佩又好奇。须知蔡吉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接连推出多项新政,且每一项新政皆有的放矢。甚至还有章可查、有据可证。像是兵、吏、礼、刑、户、工六部就脱胎于《周礼》的天、地、春、夏、秋、冬六官。更为难得的是蔡吉本人并不急于出成绩,而是有条不紊地将这些个新政分批分段实施。
近期蔡吉的主攻方向是征召府兵,而府兵制的基础是均田制。田丰作为掌管财政、户籍的户部尚书自然少不得与郭嘉执掌的兵部互相协作替蔡吉出谋划策改进新制。这不,牛车不多时便载着田丰驶过官署区来到了齐宫城前。
坐落于龙口城东北角的齐宫城乃是在原齐侯府的基础上扩建而成。整座宫城坐东朝西,除了加筑宫墙与四门之外,在过去的一年中还增设了用来举行庆典、朝会的紫宸殿。紫宸殿的北面是宴请宾客用的集英台,南面设有一处朵殿作为蔡吉上朝前和退朝后稍作停留、休息的地方。紫宸殿往东则是由原议事堂改建的勤政殿。勤政殿是蔡吉平日听政处理公务的地方。随着蔡吉怀上继承人为了便于其休憩安胎。众人效仿紫宸殿的朵殿。在勤政殿的南侧又加设了一间棲凤阁。勤政殿再往东便是蔡吉日常生活的内苑了。蔡吉不像其他的男性诸侯需要供三宫六院,所以齐宫城的内苑现在基本保持齐侯府的原样不变。
总之受地形的限制,齐宫城布局紧凑。宫室也较为简易。不过无论是蔡吉还是她麾下文武都没太过在意此事。因为在他们的心目中龙口终究只是一个用来过渡的都城。未来还有更大的城池等着他们去征服,去建设。
这会儿的田丰一下牛车,立即就有内侍上前替其领路。不过内侍并未将田丰直接引入勤政殿,而是先让他在一旁的棲凤阁歇息片刻。田丰算了算时辰判断此刻华佗多半正在替君上诊脉安胎。于是他也没多问。直接撩帘跨进了棲凤阁。棲凤阁规制简朴,小如常人所居。田丰一进屋就见得贾诩、郭嘉、王修、崔琰、李敏五人正坐在蒲团上品茶。加上田丰正好凑满六部一阁。
有人或许要问郭嘉、王修、崔琰、李敏、田丰明明只有五部尚书,何来六部之说?原来蔡吉虽已任命萧建为工部尚书,但这位前琅琊太守却以身染急病为由迟迟没有北上赴任。蔡吉倒也没有因此治罪于萧建,而是一面派遣使者前往琅琊探望萧建。并表示自己会为其预留工部尚书一职直到其完全康复;一面则让郭嘉暂时代管工部。
反观同样郡守出身的李敏就十分配合地将幽州的行政权转交给庞统,并在第一时间南下龙口出任礼部尚书。故而不管出身如何,此刻齐聚棲凤阁的一干人等皆是蔡吉的股肱之臣。拥有参预机务、评议计书的权利。也正是这份特权令他们会被外界统称为“凤阁群相”。
此刻眼见田丰进屋,郭嘉立即热情地向其招呼道。“元皓快来尝尝这崂山茶。”
田丰拱手与众同僚寒暄了一圈后,径直坐到郭嘉身边好奇地问道,“崂山茶?青州亦有茶乎?”
其实也怪不得田丰会如此发问,历史上直到20世纪50年代,方才有人提出“南茶北引”的设想,认为崂山三面临海,气候温和湿润,水质优良,又有适宜茶树。在此之前青州地区从未有过大面积种植茶树的记录。当然在这个时空蔡吉的到来改变了许多历史,其中也包括了青州地区的茶叶培植史。
这不,面对田丰的疑问,郭嘉手摇折扇笑着解答道,“君上五年前曾遣人自荆、扬二州取茶种栽于崂山背风向阳半坡之地,历经数年栽培,而今崂山已有茶田十数亩。此茶便是出自崂山茶园。”
“竟有此事?”田丰将信将疑地接过内侍端来的茶汤,细细品了一口,一股近似豌豆的清香顿时充盈齿颊,令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好茶!”
一旁的李敏亦跟着手捻长须掉起了书袋子,“昔年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解之。未曾想青州亦能栽此珍品。”
田丰听罢李敏所言,想起先前路过粮市时的热闹景象,由不得感同身受地点头称赞道,“青州真乃人杰地灵之地也。”
然则在汉朝的北方地区饮茶的习惯终究仅是在上层风行,西北、东北的游牧民族更是连茶是啥味都不知道。所以眼下的茶叶还仅是一种具有药用价值的珍品,而非后世可以“以茶易马”的战略物资。刑部尚书王修就觉得大规模栽种茶树可能会影响青州本地的农业生产。但见他长眉一拧摇头道。“茶虽好,终当不得粮草。青州多山地,不似冀州一马平川。茶树栽于向阳坡地岂不与粮争地?”
“叔治勿虑。据讲武堂司农所言,栽茶坡地虽是向阳,然茶树喜酸壤,并无与粮争地之忧。”郭嘉向王修解释完茶叶的种植概况。又将折扇一收指着碗中茶汤谈起了蔡吉关于开茶市的设想,“其实君上引种茶树并非贪图口舌之欲。依华医师所言。胡人喜食牛羊,燥毒淤积体内,易气血失和、虚火郁结,恰须茶汤解此燥毒。故君上欲在幽州榷场以茶易马。一来可得良驹,二来亦可以茶羁摩胡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