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家是河内的望族,其二公子的卧室自然是书卷成堆,熏香环绕。可就是在这么一间雅致的房舍之中,却突如其来地飞来了一颗梅子正打中司马懿的左臂。哪知挨了一记的司马懿却依旧保持着瘫痪的姿态纹丝不动。似乎是懊恼于标靶的反应,又一颗梅子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司马懿的额头。这一次司马家的二公子吃不住痛。终于动了动眉毛,而屋舍的角落之中也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都到了后院。还装什么装。”说这话的是一个二八年华,柳眉大眼的妙龄少女。但见其被着双手围着司马懿绕了一圈,眼瞅着后者依旧不答话,少女不禁又取出了一颗梅子警告道,“汝若再不答话,下一颗就往眼睛上招呼咯!”
少女的话音刚落,便觉身子突然天旋地转了一番。原来司马懿趁其不注意骤然跃起将其一把抱入了怀中。不过少女虽被偷袭可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起来。而能在司马家二公子房中如此放肆的女子,当然就是刚刚与其完婚的巨商之女张春华。在外界看来新婚才没几日丈夫就身染怪病,张春华可算是个命运多舛的女子。可聪慧的张春华却在完婚的第一天就瞧出自己的丈夫在装病。不过张春华不仅没有当众揭穿丈夫的把戏,还在不久之后将一个撞见真相的婢女杀了灭口,从而为司马懿保住了秘密。
话说在经过那次婢女事件之后,司马懿对自己这位出身不高却聪慧异常的妻子不禁刮目相看。其不仅向张春华坦诚了装病的事实,在四下无人之时,也会暂且放下伪装同张春华耳病厮磨一番。却见这会儿的司马懿抱着妻子皱眉道,“袁绍的特使才刚走。吾怕其会派人再来试探。”
“汝当天下人都像汝一般多疑?”张春华瞥了一眼丈夫,眼见后者一脸的严肃,赶紧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且就让汝再多装几日。”
言罢张春华单脚一踮起身就要离开,却不想被司马懿一把又拉了回来,“罢了,人都走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杀回马枪。”
张春华见司马懿暂时放下了伪装的面具,脸上再次露出了盈盈笑意,继而柔声问道,“夫君这病要装到什么时候?”
司马懿被妻子如此一问,不由沉吟了一下答道,“装到各诸侯不再打吾主意为止。”
原来司马懿之所以会在大婚之后突然装病,正是为了躲避袁绍的征召。虽说之前司马懿已经谢绝过曹操一次,但此番袁绍是派遣大军而来,为了司马家上下的安危他也不得不出此下策应对。好在就刚才的情景看来,自己的模样似乎是让耿包死了心。而此人也不像是个心思缜密之辈。若是这次能顺利敷衍过袁绍,司马懿不介意以养病为由,暂时带着家眷躲入山中隐居。
面对丈夫如此处心积虑的躲避曹操、袁绍的征召,张春华不由好奇地仰头问道,“夫君真不打算入朝为官?”
“而今诸侯逐鹿,烽烟四起。袁绍虽势大,但心胸狭窄绝非成事之主。曹操虽是一代枭雄,但曹氏出身太低,野心太大,日后多半会与朝廷翻脸。想吾司马家名满天下,坐拥门客三千,与其贸然投主,卷入无意的纷争之中,还不守着河内的祖产,弹弹琴,画画画儿,陪陪吾家美娇娘。”司马懿说罢,低头向张春华问道,“怎么?做不了官夫人不高兴了?”
“那里。就怕夫君到时候憋不住还是要出山。”张春华报以嫣然一笑道。
张春华一针见血的回答直中了司马懿的志向。却见这位年轻的世家公子,下意识地搂紧了娇妻,低声发誓道,“春华放心,为夫并非甘于留在河内做一介隐士。而是要静待天下大定之后,再出仕为官。毕竟无论何人当政,总需要吾等世家出面相助。”
杜鹃不啼,如之奈何?
杜鹃不啼则杀之!
杜鹃不啼则逗之啼。
杜鹃不啼则待之啼。
小蔡感慨:拼爹的时代,有个好爹果然可以少奋斗二十年啊~~~仲达乃滴经历不愧素秒杀各穿越种田官场文男主滴标杆~~~再加几r /> 曹操不屑:狼顾之辈,那有孤粉丝多~~~
仲达:楼上素羡慕嫉妒恨~~~
迎着五月的徐徐微风,曹操在荀攸、夏侯渊、徐晃等部将的簇拥之下策马登上了位于延津以南的一处山坡之上。本该正处农忙季节的黄河沿岸,如今放眼望去却是一片萧瑟荒芜,直透着一股子肃杀的气息。原来就在一个月前,取得黎阳大捷的袁绍派遣大将颜良为先锋渡黄河进驻白马港。作为回应曹操则将附近各县的百姓一并沿黄河向南迁徙,从而在白马与官渡之间坚壁清野出了大片区域作为他与袁绍的决战之所。
没错,曹操此番是抱着决战之心来同袁绍对峙的。易京与黎阳两城的前车之鉴,让曹操乃至天下人意识到高大厚实的城墙已无法阻挡袁本初的进攻。曹操想要战胜袁绍就不得不在野战中取得战果。然而袁绍此番南下的兵力是曹军的三倍有余,这便意味着曹军必须集中兵力方能与袁绍一较高下。集中兵力的代价自然就要放弃一些城池,哪怕这城池是曹操曾经的起家之地鄄城。
“袁绍拥兵十万,自以为所向无前,看到鄄城兵力溥弱,定会瞧不起鄄城,绕道而去。可倘若主公给鄄城增兵,则必会引袁绍领兵来攻。且以鄄城的守备根本无法抵挡袁绍大军。一旦鄄城陷落,岂不是白白损失主公和鄄城两处的兵力?”这是曹操出征之前,鄄城守将程昱的一番进言。依照曹操最初的布置,他原本是打算调拨两千名士兵协助程昱固守鄄城。可程昱却固执地坚持只以七百人守鄄城,并且向曹操做了以上这段解释。曹操听罢在赞叹“程昱之胆,过于贲、育!”的同时,也遵照程昱所言不再向鄄城增兵。
如今看来程昱的分析可谓是一针见血,袁绍在率主力渡黄河之后,果然没有派兵进攻鄄城,而是直接绕道兵指延津。见此情形。曹操在暗叹“本初自大”之余,倒也彻底安下心来开始潜心调兵遣将与袁绍周旋起来。
“启禀司空,约有五六百骑袁军进抵延津。”
斥候的禀报打断了曹操等人欣赏风景的心情。但见站在曹操身旁的部将史涣立马转身向曹操进言道,“司空机不可失,末将这就领兵阻击!”
其实也难怪史涣会如此急着出兵,原来曹操这次带来的兵马不过六百人,同此刻斥候打探来的袁军先锋不相上下。倘若这会儿不出兵阻击,等袁绍的大军悉数到场之后,岂不是更没机会取胜?
然而面对史涣急切地进言,在场的其他曹营将领却并没有附和的意思。至于曹操更不动声色地沉声下令道。“再探。”
“喏!”斥候领命之后,快速消失在了众人面前。而除了史涣对曹操的决断表示惊讶之外,其余诸将都显得颇为淡然。徐晃甚至干脆翻身下马找了块凸起的土墩坐下。开始擦拭起他的爱斧来。
不过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先前领命而去的斥候又风风火火地带回了新的战报,“启禀司空,袁绍军骑兵逐渐增多,步兵不可胜数!”
斥候此话一出。史涣下意识地倒抽一口冷气将目光再次投向了曹操。可此时的曹操依旧面色如常。但见其先是看了看笃定的徐晃,又扫了一眼山坡背阴处正整装待发的曲部,跟着便张口下令道,“再探。”
言罢曹操也不管神情惊讶的史涣与斥候,而是回头兀自向夏侯渊下令道,“妙才。传令各部,解下马鞍,放马休息。”
“得令。”夏侯渊咧嘴一笑。策马下山传达了曹操的命令。
与此同时曹操与荀攸则自顾自地翻身下马,像徐晃一样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歇息。一旁的史涣等人见状,心里虽纳闷得很,却也不得不照着曹操的话去做。一个个下马解鞍围坐到了曹操的身边。不过史涣还是不放心地向曹操提醒了一句道,“司空。再等下去,元让将军所率的辎重可就得经过延津也。不若即刻派人知会元让将军让其领兵回守营垒?”
耳听史涣提到了夏侯惇所率的辎重。身为军师的荀攸心意味深长地冒出一句道,“眼下正是引敌上钩的大好时机,元让将军怎么能就此离开?”
荀攸此话一出,饶是史涣再木讷,也总算是听出了些门道。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曹操则看了看荀攸,微微一笑,抽出长剑像徐晃那样擦拭起来。身为一个在沙场征战多年的诸侯,曹操十分清楚自己要战胜袁绍唯有以奇制胜。以奇制胜或许并不能杀伤多少袁绍的兵力,但却可以鼓舞自家士气,打击敌方士气。特别是在袁绍裹挟“天崩地裂”之术横扫黄河两岸之际,士气二字更是显得尤为地重要。
不过以奇制胜的关键并不在于其战术有多精妙,而在于实施者的心理素质有多顽强。历来能以奇制胜者,往往都是胆大心细、善于忍耐之辈。就像豺狼虎豹捕食猎物,往往要经过漫长的等待一样。捕猎者往往要等到最合适的时机出击方能捕获猎物,否则轻则放跑猎物;重则被猎物反噬。
然而有些道理说说简单,真做起来却并不容易。斥候在曹操的指派下不断从前方传来袁绍军,“敌骑三千”、“敌骑五千”、“发现敌将文丑”……一次又一次的汇报,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饶是史涣明知曹操这次是打算用辎重引诱袁绍军如套,却还是忍不住向曹操规劝道,“司空,可以上马也?”
可曹操依旧固执地摇头否决着,“时候未到!”
曹操能以一句“时候未到”阻止部将出击,却并不能抵消众将领心中逐渐膨胀的焦急。这不先前还神定气闲的徐晃,在听到文丑出现后,便欣然起身将战斧挂在了马鞍之上。而一向以曹操马首是瞻的夏侯渊也站起身时不时地向延津方向眺望着。然而就算是如此,曹操依旧自顾自地坐在那里擦剑。
不多时也不知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登上山坡的斥候,喘着粗气向曹操禀报道,“启禀司空。敌将文丑正率部围攻我军辎重!”
这一次曹操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嗜血的光芒,却见他霍然起身提剑下令道,“上马出击!”
当曹操率领六百骑兵抵达战场之时,夏侯惇所率的辎重人马已然在袁绍部的围攻之下溃不成军。唯有一小撮兵马在夏侯惇的指挥下尚在负隅顽抗。不过得胜的袁绍兵马显然对消灭曹军残部不感兴趣。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就像是一群毫无纪律的野狗一般,疯抢着曹军遗留下来辎重,全然没有注意到正逐渐接近的曹操曲部。而这也恰恰正是曹操一直以来在等的时机。
“启禀将军,有一队骑兵自西南角,直逼吾军后方!”
策马立于旌旗伞盖之下的文丑耳听有曹军来援,并没有显示出慌乱之色,而是颇为笃定地张口问道。“多少兵马?”
“五、六百骑。”斥候如实答道。
文丑一听来者不过数百人,不禁与身边的部将交换了一下眼神哑然失笑道,“区区五、六百骑也敢来此以卵击石?看来曹孟德真是帐下无人也。”
文丑的揶揄立即引来了周围部将的一致哄笑附和。而他本人更是虎目一睁。傲然下令道,“尔等不必理会这等蝼蚁。先取下夏侯惇之首级再说!”
然而,文丑与其部将们自信的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不仅夏侯惇残部的抵抗要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顽强,就连后方的骚动也愈来愈激烈起来,甚至都波及到了文丑等人附近。觉得情况异样的文丑不禁恼怒地回头呵斥道。“混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哪曾想文丑的话音才刚落,一支箭矢便裂空而出,直朝他额头扑来。亏得文丑反应敏捷,微微低头,躲过了那气势凌厉的夺命一箭。可接下里的情景,却让他不得不惊得目瞪口呆。只见一队打着曹字大旗的骑兵。宛若一股黑色的洪流冲破了袁绍军的层层阻击朝着文丑的本阵直扑而来。不,更为确切点说,此刻的袁绍军根本不存在所谓的“阻击”。他们只是凭借着本能丢盔弃甲躲避这队杀神的降临。
倘若此刻有人能在空中俯瞰,一定会惊叹于曹操那堪称艺术的指挥。六百骑兵在他手中就像是施了法术的利刃一般直插文丑部的软肋,并在伤口附上名为“混乱”的毒液。以至于上万袁军兵马,在都闹不清究竟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竟然因这么几百人的冲入而自发地溃败起来。相比之下当初张辽、张颌等人在不其之战的表现。反倒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