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君尧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别灰心，这才一个多月而已，坚持下去会有希望的。”

其实，这话说得江君尧自己心里都没底，他私底下也拜托过同行，请他们打听国内外在这方面比较权威的专家，只是……

裴言昭笑着把苦涩都吞进了肚子里，扯了扯嘴角，点头“嗯”了一句。

第二天早上，纪璇比平时稍微起晚了一些，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有几道陌生的声音，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

走到客厅一看，竟然是余家的人，肯定是为了余芮瑶的事情来的吧。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过去。

客厅里的人听到动静，都转过头来看向她。

余老爷子打量了纪璇的肚子一眼，眼神先是惊讶了一下，而后对着老爷子落寞地说道：“原来你都快抱上重孙了。”

老爷子气呼呼地别过头，没搭话。

“老裴啊，我今天腆着一张老脸来求你，能不能看在你都儿孙满堂的份上，就放我孙女一条生路，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余老爷子放低了姿态，对老爷子恳切地说道。

两个人是出生入死的老战友，没有想到如今因为孙辈竟然要兵戎相见。

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摆了摆头，“老余，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老战友、老交情了，我对你个人是没有任何意见，但是你的孙女把我的孙子害成这个样子了！这件事情，我没有办法替言昭做主，你还是问他的意见吧。”

早在裴言昭他们搬回裴宅的那天晚上，裴言昭就已经告诉了老爷子，车祸的背后是余芮瑶所为，他已经调查得差不多，准备把证据全都交给警方，他的意思是跟老爷子知会一声。

老爷子当时好半晌才从震惊中缓过来，最终叹了口气，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用考虑两家的交情。因为他知道，就算是他阻拦，裴言昭也一定不会听。况且，余芮瑶的行为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的孙子孙媳甚至是他重孙的生命，裴言昭可是他们裴家唯一的后人了，他又怎么可能会纵容！

纪璇默默地走过去，坐在了裴言昭的身边，明显地感受到了裴言昭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之气。

余老爷子愧疚地看向裴言昭，“言昭，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对不起你，你看能不能……”

裴言昭眉心一凛，“您让我放过她？那您知不知道，她当时买通的那个人，是直接冲着我妻子去的？如果当时不是我开着车，及时挡住了那辆货车，我的妻子和孩子很可能就……”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根本就不敢设想这样的后果。

余老爷子顿时语塞，他这辈子几乎就没怎么求过人，如今为了自己的小孙女低下头颅到处说好话，还被自己的孙子辈戳脊梁骨，脸上有些挂不住。

余芮瑶的父亲脸上布满了疲惫，痛苦地说道：“可是，你能不能看在她是因为爱你的份上，放过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让她以后该怎么办？”

两家人也是经过这件事才知道，原来裴言昭和余芮瑶之间竟然还有过一段感情纠葛。

裴言昭冷着脸，说道：“她的这份爱，我要不起！你们只考虑到她以后怎么办，那我呢？我这两条腿今后就废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以后该怎么办？”

纪璇伸出手轻轻地握了握裴言昭的手。

裴言昭微微地动了动指尖，下了逐客令，“故意伤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谁，您们还是请回吧。”

裴言昭一点都不松口，最终，余家人只得无功而返。

第81章 懦夫

纪璇在怀孕初期有一些孕吐，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多少还是会让人难受，还好最近开始进入了稳定期，基本上已经很少孕吐了，但是对入口的食物还是很挑剔，口味变化得也很快，可能前两天还喜欢吃的东西过一两天就再也不想吃了。

许令淑一直以来都特别注意她的饮食，经常和阿姨变着法地做各种她喜欢的有营养的食物，纪璇觉得自己太能折腾了，有些过意不去。

许令淑倒不在意，让她只要有想吃的就直接跟她说，孕妇就是要保证饮食健康营养充足。

今天，许令淑又问她中午想吃什么，纪璇想了想，点了两个菜，“小鸡炖蘑菇和麻婆豆腐吧。”

坐在一边看财经新闻的裴言昭闻言，皱着眉头看了她几眼，最后实在没忍住问道：“你确定是你想吃？”

纪璇知道他想说什么，指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无奈的样子，回道：“我觉得不是。”

她以前最讨厌豆腐和蘑菇的味道了，可是今天就是莫名其妙地想吃这两样，而这两样恰好是裴言昭喜欢的，她觉得一定是肚子里的这两个小东西在作祟。

他俩最近都发现了这个神奇的变化，一开始裴言昭还以为是纪璇为了迁就他，专门点的他喜欢吃的，后来几次下来才发现她是真的自己爱吃，而她原来爱的那些食物突然就都不吃了。

许令淑知道了，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呀，还有妻子怀孕，丈夫替妻子孕吐的呢。”

两个人瞪着眼睛，感慨生命真是神奇。

约定的两个月期限很快就要到了，这两个月以来，裴言昭一直很主动地坚持康复训练，但是眼见着一点效果都没有。两个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都心知肚明，心里累积的失望也越来越多，都很不好受。

裴言昭从来不让纪璇陪他去复健，被拒绝过两次后，纪璇也就没有再主动要求过了。但是其实她有偷偷地去过，远远地看着他在复健室里一次又一次摔倒，大汗淋漓，狼狈不堪……那样的情形让她再也没有勇气上前。

今天裴言昭居然破天荒地主动邀请她一起去医院做复健，纪璇以为或许是他想通了。

在医院单独的复健室里，纪璇坐在一边，裴言昭则在治疗师的辅助下艰难地站在仪器上，他的双臂用力地支撑在两侧的扶手上，以稳住整个身体。

“裴先生，手臂不要这么用力。”

……

“慢慢移动。”

治疗师在一边耐心地指导着裴言昭。

裴言昭慢慢地尝试着减少手部的受力，但是他现在的双腿根本就没有力气，腿部的力量完全没有办法支撑身体独自站立，更别说还要向前移动了，很快他的鬓角就已经有大量的汗珠渗出，浸湿了他的头发，然后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滚落而下。

纪璇在旁边看得揪心，可是她却没有办法上前帮助他。

他站立的时间每次都只有十秒钟不到的样子。慢慢地，他坚持得越来越辛苦，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但是始终都没有放弃，也没有开口寻求治疗师的帮助。

他一点一点地减轻手部对扶手的依赖，站立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但是双腿终究是无法支撑起全身的力量，因为出汗太多，手心太湿，整个身体在本身就已经疲惫不堪的状态下，突然手心一滑，“砰”地一身重重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