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颖芝微微颔首,“女儿记下了。”说罢,便抱着小梨和安氏一同离去了。
望着几人的背影,敬文伯重重叹了口气,对着满屋子的人疲惫地摆了摆手,“都散了吧。”
……
“老爷!老爷!”急促的呼喊声由远及近,惊得文心阁内正在品茶的敬文伯手腕一抖,险些将手中那盏上好的雨前龙井洒了出来。
“混账东西!”敬文伯重重搁下茶盏,“这般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门外的小厮缩了缩脖子,颤声道,“回、回老爷,是桓王府的李管事来了……”
“桓王?!”敬文伯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茶盖“当啷”一声落在案几上。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心中暗叹这府上近日贵人往来频繁,却都是些让他既惹不起又攀不上的主儿。
“快!”敬文伯整了整衣冠,脚步匆匆地往正厅赶去。
刚跨入门槛,就见一位身着靛蓝锦袍的中年男子正负手而立于正厅之中。
一见敬文伯,那人恭恭敬敬向他行了个礼,双手捧上一张烫金请帖,“小人桓王府管事李德全,见过敬文伯。”
敬文伯连忙接过,指尖触到那上好的云纹笺时微微一颤。待看清内容,他瞳孔骤然收缩。
“三日后乃桓王嫡女康乐郡主及笄之礼,特邀贵府女眷莅临观礼。”李管事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郡主特意嘱咐,请贵府二小姐务必到场。”
“二丫头?”敬文伯闻言,不由蹙了蹙眉,眼底闪过一丝疑虑,面上却依旧端着滴水不漏的笑意,拱手应道:“郡主及笄之喜,侯府上下自当备厚礼相贺,还请李管事代为转达本府的恭贺之意。”
……
日影西斜时,安姨娘带着贴身嬷嬷来到了梦云亭。
“今日多谢三小姐。”安氏一见傅颖芝,便深深下拜,瞬间红了眼睛,哽咽道,“今日若非您……”
“安姨娘快请起。”傅颖芝见状,赶忙扶起安氏,吩咐琴音看茶。
二人闲话了几句家常,安氏因心中挂念着小梨睡醒寻她,便起身告辞。
傅颖芝送安氏到了院门口,意味深长道,“安姨娘可有何心愿?”
安氏闻言鼻子一酸,垂眸苦笑道,“妾身只求小梨平安长大……”
闻言,傅颖芝轻叹口气。她凝视着安氏,一字一句道,“这深宅大院,向来是暗流汹涌之地。姨娘若只知忍让,今日之祸,来日必将重演,到时您又将如何自处?”
安氏闻言,不由浑身一颤,眸中似有万千思绪在其中翻涌,一滴清泪无声滑过,她忽然对着傅颖芝深深一拜,步履匆匆地消失在回廊尽头。
“小姐。”琴心在一旁轻声道,“您为何与安姨娘说这些。”
傅颖芝并未作答,只是看着远方暗自喃喃道,“这府里的天......怕是要变了。”
……
第二十八章 萧煜夜访傅静安
文心阁内。
“什么?康乐公主及笄礼?竟指名要我去!”傅静安杏眼圆睁,声音陡然拔高,狂喜道。
这般聒噪失态,令敬文伯不由眉头紧锁,审视的目光在女儿脸上来回逡巡,低声道,“你与康乐郡主并不相识?怎会……”
“许是......许是春日宴上,郡主就注意到我,想与我交好?”傅静安被父亲看得心头一虚,嗫嚅道。
"春日宴?"敬文伯闻言,脸色一沉。若说郡主赏识三女颖芝,倒还合乎情理,可眼前这个行事莽撞的二女儿......
“郡主可与你说过话?”敬文伯挑了挑眉,疑惑的问道。
“许是……说过?那日发生太多事情,女儿有些记不清了。”傅静安声音轻颤,低垂着眸子,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
敬文伯皱着眉看着面前的二女儿,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见父亲沉吟不语,傅静安心中焦躁不已,现在的她,恨不得立刻跑到锦绣院,向小娘报喜。
“父亲。”傅静安上前几步,扯着敬文伯衣袖嘟着嘴娇声道,“父亲若没有别的吩咐,女儿就先告退了。”
敬文伯见她这般模样,只得无奈摆摆手,放她离开。
待那抹雀跃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他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
“小娘,小娘!”傅静安还未到锦绣院内,便高声喊道。
周嬷嬷匆匆迎了出来,急得直跺脚,“二小姐,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快悄声些,侧夫人因今日之事心情不好,刚刚歇下。”
傅静安哪管这些,一把拨开周嬷嬷拦着的手,风风火火就往里闯,“天大的喜事!小娘快醒醒!”
温氏被这一声声“催命”般的呼唤,搅得心头更是烦躁不堪,她支起身子,刚拢好寝衣,就见傅静安进了门,见来者一脸喜意,到嘴边的呵斥顿时化作一声轻叹,“你这丫头,又闹什么幺蛾子?”
傅静安一把将温氏按在桌前坐定,自己则仰头饮尽杯中残茶,随即眉飞色舞地同温氏说了起来……
……
那夜,锦绣院的灯亮到了子时,在周嬷嬷的声声催促下,傅静安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院子。
只是出来时,头上多了两只云纹金簪,在夜色下泛着幽幽的光,她手中紧握着一叠银票,哼着小曲,步伐轻快地向雅韵阁走去。
刚一推开门,却见萧煜一身墨色锦袍,正闲适地倚在窗边的紫檀雕花椅上把玩着茶盏,似是等候已久。
傅静安瞳孔骤缩,下意识将银票往身后一藏,可这动作早已落入萧煜眼中,他看向傅静安背后露出的银票边角眼睛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