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1)

粟桐背后发寒,哆嗦了一下。

不过依之前的判断,这幕后的势力本身也不太平,似乎在进行一次变革,因此东光市内部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腥风血雨,粟桐甚至怀疑之前□□送入分局,除了恐吓,也是一次立威。

犯罪分子立威最常用的手段有两样,弄死一个竞争对手,或者弄死一个警察,后者可比前者好找多了。

“我看任雪的伤也好的差不多,还是尽快收押,她在外面容易节外生枝。”穆小枣提醒粟桐,“任雪活着的代价实在太大,郑光远要么救要么杀,不可能一直让任雪留在你我手上。”

任雪说得那些话传出去之前郑光远说不定还是以救为先,她自己也在想办法逃出医院,甚至以自残拖延时间,眼下任雪大概吓得够呛,医院实在不比市局安全,只不过任雪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案子一结,法院判决肯定是死刑无疑。

她不仅杀人放火,手上数十条人命,还参与了不少其它犯罪活动,可以说除了贩毒,整部刑法里的重罪她都碰了个遍,而任雪不碰毒品不是她不愿意,是受限于郑光远定下的规矩。

任雪趋利,别说毒品,就是脏弹,只要价格合理,她都可以牺牲几个“朋友”的健康甚至是性命贩一贩。

“你们没找到人?”见推门进来的粟桐跟穆小枣两手空空,任雪的脸色铁青,她又道,“这个人监听了多久,听见了什么,有没有往外说?穆纤云,你应该知道郑光远的手段,就算是我,触及到了他的底线,郑光远也不会留情。”

任雪清楚自己的位置,她不仅是郑光远的女人也是他的左右手,组织永远的第三把交椅,并且任雪坚信自己在郑光远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只是这一席之地并不大,争不过组织和财富。

郑光远藏起来的这笔钱不只是为了享乐,也是为了有朝一日组织遭受重创时能东山再起。

任雪再怎么作妖郑光远都能原谅她,除非她惦记这笔钱并付诸行动。

所以任雪才慌了神,她之前说得那些话都被监听,还偏偏是她不欲人知的心里话,她难以确定郑光远知道后会是个什么反应,但她必须先行自救。

穆小枣抬起目光,淡淡看了任雪一眼,“我与粟桐是真的没有找到人,并非故意要陷害你,没有定罪之前,你还是普通公民,尽管我不愿意,仍是要以保护你为先。”

任雪“哼”了一声将头撇了过去。

当初穆小枣在做卧底之时,并没有亲手做过出格的事,却也游走在灰色地带,她见死不救,或是救人不尽力,顶级杀手的身份并非那么好伪装,穆小枣能取信于人自然也有自己的行事手段。

任雪跟那段时间的穆小枣共事过,因此一直想勾引出穆小枣的黑暗面,也因此她并不信任穆小枣。

但当粟桐站在穆小枣身边时,那些被任雪撩拨出来的阴影又被拉扯回去妥善藏好,任雪在医院也呆了不少时间,屡屡跟穆小枣接触,唯有这时她真正觉得穆小枣是个刑警,是国家公务人员,并非她认识的那个穆纤云。

“我跟粟桐打算将你转移到看守所,”穆小枣又道,“郑光远胆子再大,也不会为了杀你而闯进去……除非他自己也想被抓。”

看守所的环境肯定没有单人病房好,任雪骄奢淫逸的日子过惯了,这病房住起来她还嫌这嫌那,加上看守所的防卫更加严密,外面的人进不来也就意味着里面的出不去,一旦转移,任雪就别想再有机会逃出生天。

可是呆在外面也有性命之忧。

任雪一下子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唯一的选择是早或晚。

她再不喜欢自己此时的处境,也分得出轻重,与其落在郑光远的手上,还不如规规矩矩跟警方合作,任雪是个聪明人,她清楚只有自己活着才能图长远。

“另外,有人在你病房里装了摄像头和监听器你居然没有任何发现?”穆小枣觉得奇怪,“以我对你的了解,别说动这样的手脚,就是在桌子上放一部正在通话的手机,你都会有所察觉。”

“但我确实疏忽了。”任雪神色中没有一贯的高傲和玩味,“不管是谁,他都非常聪明,知道如何瞒过我的耳目。”

任雪毕竟从小就在不安稳的环境中长大,连睡觉都恨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论警觉,穆小枣也自认不及任雪,若是连她也没有发现异常,此人不管是伪装手段还是时机把握都做得相当顶尖。

“最后一个问题。”穆小枣接着道,“你是怎么收到外界消息的?如果不是彭九被抓,你不会那么快想跟警察合作。”

事到如今,任雪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这种方法在看守所里根本用不上。

她指了指窗帘,“房间里太闷,每天护士来换药会拉开窗帘一段时间,有人在对面屋顶用闪光灯向我传达消息……帮我换药的护士并不固定,窗帘拉开的时间或长或短也难预料,只是为了让病人透透气,并非与我或郑光远合谋。”

第85章

就是因为任雪既没有怀疑来换药的护士, 也没有怀疑民警,她心里才十分忐忑。

摄像头跟监听器说装就装,装完不露任何痕迹, 那是不是杀人也同样如此简单?那自己这条命岂非无数次置于刀锋下?

“我会尽快安排转移, 让特警帮忙建立防线。”粟桐已经拨通了市局电话,二十分钟后她冲穆小枣点了点头, “很快会有车来接任雪。”

关于任雪,不慎重不行,她身上还有不少事可以挖掘, 就连多年前的悬案疑案也都能以她为引, 查出下文,她背后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 从角南组织到东光市这些人都与任雪有些关系,粟桐虽然不给任雪好脸色,心里却将她当成个宝贝。

宝贝当然要捧在手心里,市局的车停在楼下时若非何铸邦拦着, 粟桐估计会亲自开车送她到看守所。

“市局已经够忙了, 而我亲自跑这一趟,就是想保证任雪能平平安安关押起来,你就别乱折腾, ”何铸邦头疼, “让个脑震荡开车,我还没命大到这种程度。”

不得已粟桐只能跟穆小枣并排站在医院门口, 目送市局的车再浩浩荡荡离开。

三院里没有了任雪,一下子显得无聊起来, 粟桐轻轻撞了下穆小枣,“有没有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穆小枣凉凉道, “闲暇时取乐的东西。”

“……”粟桐抿了下嘴,她用余光看向穆小枣,“好歹跟你出生入死过,也不必这么说任雪吧?”

“哦?”穆小枣笑了声,“粟队倒是多情且自来熟,才跟任雪见过几面,就想着要维护她?”

粟桐被堵了个哑口无言,她挑起半边眼皮子,总觉得小枣儿最近的态度很不一般,说是针对自己也没有感觉到什么恶意,倒像是……嫉妒?

“小枣儿嫉妒我跟任雪?”粟桐满脑子都是问号,“应该是我嫉妒她跟任雪吧?”

作为刑警,粟桐对逻辑的要求吹毛求疵,现在全被奇怪的三角关系占据,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病房重新躺下的,只觉得后遗症重新占据高峰,头疼头晕还恶心想吐,昏昏沉沉又睡了一觉。

虽然何思齐的大学才读了不到一半,连行医资格都没有,但他对伤情的判断倒是颇为准确,粟桐前一天的情况更像回光返照,因为紧张和高强度的工作使得难受被压在了底下,任雪一走,紧张感得到舒缓,瞬间撑不住。

等到了第二天,粟桐才算是真正活了过来,头没那么晕,恶心感也逐渐消失,只要不作死原地转三圈,便觉得没什么问题。

这些日子里粟桐已经习惯了睁眼就能看见穆小枣,因此她躺在床上,目光巡视了一遍,没有找到穆小枣的身影便瞬间有些失落,只是想一想穆小枣也要休息,她的病房跟粟桐在同一楼层,相互有段间隔并不紧挨,也不可能一直守在粟桐身边。

副队关心队长的伤势很正常,可要是天天守在队长跟前就不正常了。

已经有段时间没犯的鬼压床再次找上粟桐,天色还早,粟桐也不着急反抗,她就这么直挺挺地躺着,医院的窗帘没有办法做到严丝合缝,太阳升起来时中间有一道发光的“线”,粟桐看着它由灰转黄逐渐刺眼,随后起了一阵风,乌云压住了阳光,粟桐的四肢也终于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