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暂时留在我这儿,你先回去安排吧。”粟桐过河拆桥。
张娅的屁股还没沾上沙发,就连脚底下这块地都没有站稳,她有些幽怨地吸了吸鼻子,“队长,你这样很不厚道,也很影响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我不需要形象,”粟桐铁面无私,“快回去,别再出事了。”
张娅很无奈,她将手提包和包里的文件都留给了粟桐,正要离开时粟桐又叫住她,“千万小心,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结束。”
还有什么事粟桐也说不清,兴许是一种直觉,又兴许是多年刑侦的经验在暗中提醒,她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张娅走后,文件夹被一份一份摊开,整个床面都被占据,从木天蓼小区开始到市二中再到刘雨欣……穆小枣忽然道,“你之前在市二中看见有人运毒□□?”
粟桐点了点头,“这桩案子已经有张天晓负责,按照我跟小娅的描述,他那边已经抓住三个人,还有两个正在通缉中,落网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张和尚办事非常利索,刑侦这边已经忙不过来,有他援手缓解了不少压力。”
穆小枣点点头,从每个单独的文件夹中抽出两三页纸拼凑在一起。
第一张是木天蓼小区孙济果全家被杀案,第二张是孙旭伟贩卖毒品案,第三张是郭宏被杀案,第四张是杨征持刀伤人案,随后一跃到市二中□□运毒,紧接着是刘雨欣,还有从秦织萝手里拿来的“杀母案”。
穆小枣道,“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粟桐眼皮子飞快跳了两下,这些案子千头万绪,除了地点的重复之外还有一个相似之处年纪。
都与学生有关,年纪最大的郭宏跟孙旭伟也就十八左右,大好年华,好奇心旺盛,原生家庭或多或少都存在问题,聪明如孙旭伟,混蛋如郭宏,都经不住一点外界的教唆,他们就像串在一根绳子上,绳子的源头稍微一当啷就形成了连锁反应。
“你是怀疑有人在挑选符合条件的少年学生进行刻意引导?”粟桐倒抽一口凉气,“证据呢?”
粟桐问出这话就知道没有必要,这本来就是穆小枣的推测,只有经验做依据但没有实证,否则也不会让人心里如此发毛。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他肯定对青少年心理颇有研究……小枣儿,我之前想带你一起去看心理医生,拖到今天未能成行,等过两日我出了院,一定要安排上。”
东光市建设的不错,表面看起来金碧辉煌,很有现代都市的繁华和热闹,但骨子里仍旧古板保守,就是一个放大版柔和些的章台区。
环境原因,使心理问题不受重视,还常跟“精神病”混为一谈,导致心理工作者除了金字塔的最高峰,基本也就是吃个保底饭,在一些高压高强度的公司挂名做咨询顾问,又或者进小工作室给老板打工。
粟桐毕竟是刑侦大队的队长,又入行很多年,一天到晚喊着穷其实工资还可以,否则车也不能说买就买,说坏就坏,她预约的心理医生在东光市市中心的地标建筑里有个大型工作室,算是业内顶尖,按小时收费。
粟桐的工作过于危险,心理状况不稳定会导致很多不幸,她花这个钱也是希望能尽快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不仅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出生入死的同事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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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发现有这条年龄暗线了吗~
第84章
出院之后的事只能出院再说, 粟桐眼前还有一桩预约探望任雪。
任雪这个院住得也算很有牌面,刑侦大队的队长和副队长一有闲工夫就来找她说话,不仅如此, 还争先恐后陪她住院, 添油加醋往外一传扬,任雪估计会成为谣言中的“市局宠儿”“犯罪卧底”。
却只有任雪知道, 自己烦死这两个人了,若是能有来有往占点上风还好,可通常是有来有往让粟桐或穆小枣占尽上风, 她但凡有点小心思, 很快就被猜出来。
任雪喜欢跟人斗嘴,但要是说多错多她就不喜欢了。
病房还是老样子, 只不过对任雪地看管放松了一些,不再像之前从头到脚的绑着,连动都不能动。
民警正趴在桌子上玩手机,见来得是粟桐跟穆小枣立马起身, 又准备出去给她们腾空间, 但这次却被粟桐出声阻止,“等等,我有事要说。”
任雪也被粟桐喊得一愣, “怎么了?”
“你房间里被人动了手脚。”粟桐直截了当, 也不跟任雪弯弯绕绕,“你说的话都被人听走了。”
粟桐倾向于任雪不知道这件事, 否则她在警察面前肯定一个字都不会说。
一旦这些话都泄露出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郑光远那边要是知道了, 任雪就别想活着离开东光市。
果不其然,任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共情能力,但此事与她性命相关,作为极端的利己主义者,任雪可以自己产生恐惧。
她的矛头直指民警,“是你?!”
民警也一脸莫名其妙,“我没有,我就是每天过来值班,再说……”
再说值班的民警一共是三个人,分白班、小夜班和大夜班,人员也非一成不变,生病或者家里有事都能打报告轮休,白班还好,夜班本来就磨人,所以除了他另外两个都换过。
民警自己是每次都主动出门避嫌,换过的同事也不能做长期的监听任务……民警也不想怀疑自己的同事,都属于一个分局,低头不见抬头见,再怎么不熟也知道个名姓。
干这种触犯法律的下流事,可不只败坏自己的名声,以后说起来都是“章台区分局如何如何”。
“不忙追究是谁的责任,先把东西找出来。”房间里原本就拉着窗帘,粟桐再将灯一关,四周瞬间昏暗下来,她跟穆小枣甚至是任雪都有查找监听器和摄像头的经验,瞬间将四周翻了个底朝天。
粟桐揪出一枚针孔摄像头,穆小枣手掌心则躺着两枚监听器。
这种型号的针孔摄像头接收范围有限,也就是说安装者必定潜伏在周围,粟桐使了个眼色,穆小枣立刻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两个人闷声走出房间,并示意民警看好任雪。
很快,以任雪的房间为中心,前后左右上下都被粟桐跟穆小枣搜查了一遍,她两住院都还带着证件,一个吊手一个破头,被搜查的房间里但凡有人,都以一种紧张且佩服的眼神目送着来目送着出去。
粟桐总感觉最近几年的爱国主义教育很到位,他们刑警跟着沾光,早些年这样的排查工作很难推进,各种不配合,甚至还有人公共区域画地,要求警方给钱才能进来搜查,粟桐一度七窍生烟。
汇合的地点还是在任雪病房前,两个人都空着手,就刚才的搜查结果来看,都是很正常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就连出具的身份证和病历也没有疑点。
“是不是医护人员?”粟桐问。
“很难说……要么是早有准备,所以我们看不出破绽,要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里面,”穆小枣没有把话说全,粟桐知道她指的是民警,“二是医护。”
三院之前就出过张国平,再出一个也不稀奇,况且张国平在别人口中还算是个不错的医生,除了技术过硬,还有挺好的人品,他社交圈也相对单纯,就这样仍然被钻了空子,只要背后之人实力雄厚,整个三院都是眼线也并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