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校长到达东光市至今,东光市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由此可见校长的这次冒险没有取得任何成果,就算被抓,被抓之前他也该跟方舟取得了联系,怎么连方舟都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除非有什么原因,迫使他们计划失败……关键物品被偷就是个很好的失败理由。
粟桐的谎言能够自圆其说,Ken终于还是掉进了逻辑的怪圈中,直到粟桐离开时,他还在想校长到底丢了个什么东西。
却只有粟桐知道,她受酷刑只是因为她以身做饵,将校长逼到了绝境……那天要不是郭瑜第一个到达现场,从死神手里将她抢回来,粟桐恐怕已如校长所愿,在地狱等着他了。
当然,校长也确实丢了一样东西,是粟桐垂死之际从他身上顺下来的,只是后来粟桐入院,校长被捕,这样东西重不重要已经无人知晓。
粟桐原以为那是一个手机,里面多多少少会记录校长的犯罪证据,谁知她清醒后才得知那方方正正,鼓鼓囊囊的随身物品只是个红色按钮,还是个未被激活的红色按钮,看不出来是干什么用的,迄今为止仍封存着。
仃跟在粟桐身后大大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粟桐是哪来那么多花花肠子,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更不知道Ken是什么情况,居然一次又一次的相信粟桐……
“问你一个问题。”仃跟粟桐走在空旷的路上,雨在下,至少视线范围内没有盯梢的人,于是仃开口道,“在海的那边,你是警察还是当兵的?”
“很重要么?”粟桐轻声应着。
仃沉默一阵,“……不重要了。”
几天之前,仃兴许会追着不放,非要一个答案,但是现在,粟桐是谁,是什么身份,以前做过什么,对仃来说都不重要了,在她心里已经对粟桐有了明确的定义,她为粟桐撑着伞,踩着粟桐踩过的水潭,忽然道,“我能成为你这样的人吗?”
“你才十几岁,人生刚刚开始没多久,我这样的人……只能是你的过客,并非目标,”粟桐伸手将伞缘撩开一点,“你的天空不在伞里,在伞外呢。”
“你就这么相信我?”仃有些想不通,“万一我死得早,或是阴差阳错,就是没出息呢?”
粟桐有个笑容被穆小枣命名为“坏心眼”,当她要坑人时,这个笑容就会先冒出来,可惜除了穆小枣旁人谁也没有留意到,所以仃此刻被坑显得理所当然。
粟桐道,“我不管,反正我对你是给予了厚望,你能不能成功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仃:“……”
她目瞪口呆,还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说法。
粟桐又道,“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还有更多的难题在等着我们呢。”
雨持续不断的下了一整夜,整个良妲村没有几个人能够睡着,粟桐确定了小姑娘是没心没肺,等她洗完澡出来,准备提醒仃好好盖被子,说不定会降温时,仃已经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前后还不到二十分钟。
到了后半夜,外角南的气温果然突降,下雨之前还有三十七八度,雨尚未停就已经下跌了十几度,不盖被子已经有点冷,小枣儿不在身边时,粟桐的睡眠状况大多时候都差的一塌糊涂,当她打开灯替自己倒了杯热水站在窗口时,才发现整个村子都是敞亮的……这本应是个不眠之夜。
第248章
因为失眠, 前半夜好像过得尤为慢,但到了后半夜,时间刷的一下不见踪影, 粟桐最后还是爬上床睡了两三个小时, 光是这两三个小时,已经能保证她的精神状态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好。
至于一点没受影响, 足足睡满八个小时的仃对粟桐眼底乌青表示很不理解,她甚至纳闷,“晚上的风雨有那么大么, 能影响到睡眠?”
而粟桐仅仅是感叹了一声, “年轻真好啊。”
她对着仃感叹年轻真好,Ken与法老则对着粟桐感叹年轻真好。这两位确实上了年纪, 但还没到睡眠衰退的程度,按道理也得满六个小时以上才不会累,可惜随着年纪增大,地位越高想得也就越多, 竟连半分钟的休息都没有, 完全是睁眼等天明,极为痛苦地捱到了第二天。
穆小枣起了个大早,她与琳达妈妈还有村子里的其它人将祠堂重新打扫了一遍, 布置桌子, 准备茶水还有点心,天还在下雨, 不过风已经停下,雨也只是毛毛细雨, 露天的祠堂里支起不少帐篷,从顶上看就像一个个半圆形的蘑菇盖。
只是蘑菇盖新旧不一, 为了防水还另外作了紧急处理,味道有些不大好闻。
除此之外,屋里供着的树桩全部用白布盖上,四边角压四块砖,闭塞神明耳目,也是害怕犯了神明三十之数的忌讳。
因为这件事与良妲村有关,琳达妈妈代表良妲村,到时候也会在场,只是她的位置跟粟桐这些边缘势力差不多,都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琳达妈妈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左右良妲村的未来,她只希望那些能的人可以在今天集体暴毙。
当然,希望这些人集体暴毙的不只琳达妈妈一个人,穆小枣也这么祈祷,唯物主义者的心里没有乱七八糟可供祈祷的神,于是穆小枣在脑海里翻出马克思和恩格斯,求伟人们能帮个忙。
倒不是穆小枣和琳达妈妈想不劳而获,而是周边守卫过于森严,所有进出的人都要搜身,水、食物甚至器皿都事先进行了检测。当然最好的杀手即便手持空气,也能完成任务,但穆小枣并不认为最好的杀手任务成功后能全身而退。
到时候圆形会议桌上会坐八个人,除了暴君、雷帝和法老,还有另外五方势力在外角南也算过的去,而这些人的身后会间或站一两位保镖,除此之外,整个祠堂中还会有十个人五五一波,全场巡视,在祠堂外面,更多进不来的人负责安全工作……可以说滴水不漏。
每个与会者按照要求,最多可以带一人入场,穆小枣占了琳达妈妈的名额,而仃占了粟桐的名额。
做了好几天的后勤工作,穆小枣当然有些特权,她将粟桐安排在琳达妈妈的旁边,一顶帐篷刚好能呆四个人。
这些日子琳达妈妈人手不多,但时间充裕,所以良妲村诸位对祠堂的布置很有一套,小帐篷呈紧密的螺旋状向外扩展,彼此靠绷直的绳索黏连,像是用砖砌墙,沿着中缝再穿插一道,就算是坐在最边缘的人也能清楚看清中间大桌子的情况,只是声音不一定能传得到。
一来人多,秩序再好也难免喧嚣嘈杂,二来中间桌子上各位都自持身份,不会每句话都喊出来,只要声音稍微低下去,由于距离问题,很容易听不清。
早上八点,人员就开始陆续到场,按照名单,先将队伍排好,然后顺着帐篷之间螺旋状的间隙往里走,很快整个祠堂就坐满了人。
粟桐还是第一次进到这里,祠堂从外面看像是个徒有其表的匣子,墙壁都刷成黑白色,肃穆有余,但也显得阴气森森,占地规模也不是很大,进到内部才发现这里就像是灶膛看着不大,能塞下不少东西。
也难怪,良妲村是个非常迷信的村子,逢年过节能敬神的东西不多,却诚意满满,并且整个村子的人都要进来祭拜。一个村子数百村民都能容下,而今日参与会议的尚不满百人,大多数都留在外面,没有观摩的机会。
三大势力在圆桌旁坐定,卫立言当然是主位,雨还在下,不过光线比两个小时前好了不少,卫立言由此显得更加苍白,甚至能跟混血的卢娜一较高下……不管是粟桐还是穆小枣都感觉卫立言不像外角南的霸主,倒像是个阴鸷书生,损招不少,缺乏魄力。
半个小时后,基本所有人都已经坐下,随着卫立言一声咳嗽,会议就算正式开始。
粟桐很快就发现自己所处的方位确实有很大的弊端,仃竖着耳朵也没办法给她做翻译,不管前头的人说什么,她这边能听见的都不超过一个单词,仃自己都是一头的雾水。
原本在椅子上坐的好好的,小姑娘忽然之间像是屁股上长钉子,整个人向前伸直了脖子,然而这么远的距离岂是仃短短一个脖子能够弥补,眼看着小姑娘即将从椅子上站起来,粟桐赶紧伸手在她肩膀上一拍,示意道,“别光顾着主桌,听听我们周围的人在讨论什么。”
仃“啊?”了一声,随后瞬间反应过来。
今日聚集在祠堂里的人都对这次会议极其重视,不管卫立言他们在谈论什么,都会瞬间漫延传播,只要听八卦的经验丰富,都知道就近原则,从身边人的反应以及讨论方向来推定卫立言他们的说法。
仃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而粟桐则以自己听不懂为借口,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小枣儿的身上。
由于双方挨得太近,所以刚刚粟桐这边的动静小枣儿也有所留意,她侧面对着粟桐,似乎是笑了笑,但小枣儿的笑意从来都是淡淡的,到达不了眼底,更是很难有表情上的变化,即便粟桐自诩了解小枣儿也不敢肯定刚刚是不是一个笑容。
只有小枣儿自己清楚,她刚刚是笑了一声,粟桐嘴上说不喜欢凑热闹,听八卦的能耐却很有一套,还将歪门邪道的本事教给了仃,也不怕把小姑娘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