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 / 1)

“市二中来来往往数千学生,在这里留名的不过几十,剩下的人里总有真正家庭幸福的,”穆小枣轻声道,“想想也不是那么糟。”

食堂的面积不小,这些画有些还很清晰,有些已经模糊不辨,一看就知道并非出自同一时间,应该是这些年慢慢积攒下来的,当中不少人应该已经毕业。

穆小枣又道,“我已经全都拍照做了记录,现在凌晨一点多,还往里面走走吗?”

粟桐点头,“难得来一趟,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进来。”

把老校区搞成这样,肯定每天都有人过来看上几眼,如果发现哪里不对劲,哪怕只是怀疑,在这风吹草动就会惊到警方的时候,他们肯定会谨慎行事,能进来一次不一定能进来第二次,就算能进来,里面的布置恐怕也会不一样。

食堂往里走就是教学楼,上面挂着三个巨大而鲜红的字“学思楼”,建筑墙面上没有空调外机,按穆小枣的说法是早些年还没有装,市二中有时候豪气有时候抠门,但抠门起来也算得上所有高校里的第一。

教学楼里积灰已久,在一些比较隐秘,风吹不到的地方,甚至还能看见清晰的脚印,因此粟桐跟穆小枣更为谨慎,凡走过的地方都回身抹去痕迹。

很快她们就在高三二班的教室里看见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包括麻绳、口袋,带着钉子的铁板,还有头发跟血迹,像是有人在这里遭受过虐待,只是血迹不多,看样子施暴的人还很有手段,知道流血不是目的,反而皮开肉绽的外伤越多越容易暴露。

“这帮孩子到底在干什么啊!”粟桐头皮一阵发麻。

如果说食堂里的画面除了虐杀麻雀的部分还能理解,只是一群青春期孩子的精神寄托和发泄,而这教室里的东西就不好说了……画出来的东西再诡异都只是一副墙皮上的平面画,伤害别人却是实实在在的缺德和犯法。

食堂维持着原貌,桌椅板凳都在,教学楼也差不多,除了破败,原本掉了漆的书桌还平平整整放着,穆小枣打开桌子上的铁盒,从里面掏出一个形状古怪的小玩意儿。

像是个不锈钢的戒指,只有五毫米的宽度,边缘不平整,类似于指虎的一部分,粟桐没有见过这种东西,问了声,“干什么用的。”

“一种刑具,套在手指指关节处,譬如这样……”穆小枣说着,将圆环扣在食指中断,波浪形不平整的边缘卡在桌子边缘,就像开啤酒瓶一样往上一送……穆小枣没有用力,要是用力的话整个指关节就被反着掰断了。

第129章

粟桐“嘶”了一声, 光是听就觉得疼。

“如果执行的人经验丰富,指骨骨折的同时,表皮没有破损情况, 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红肿。”穆小枣把玩着手里的小物件, “我以前在角南,就经常看见任雪他们拿此物逼供或单纯取乐, 到最后十根手指无一根完好。”

“角南?”粟桐往铁盒子里看了一眼,“你手上的东西在东光市不常见,本地□□要是折磨人, 都喜欢跟牙过不去, 手法也比较直白拙劣,老虎钳已经算最精巧的用具。”

在市二中这个小小的学校里, 竟然流行着角南的逼供手段,这已经超出了校园霸凌的范围,粟桐几乎怀疑郑光远在此处有个基地。

但穆小枣摇了摇头,“应该不是郑光远的手笔, 他这个人更喜欢赚钱, 折磨人耗时耗力,除非有什么特殊目的,否则他不会浪费这个功夫。以前在角南时, 他就跟我一样, 喜欢做个旁观者,再说折磨人, 也不一定要专门打造这批刑具,有点多此一举。”

“郑光远和任雪都说自己来东光市没多长时间, 可这铁盒子,以及铁盒子里装得东西都有老旧痕迹, 没个几年时间恐怕达不到这种程度。”粟桐从里面又抽出一根鱼线,“这是干嘛用的?”

角南犯罪事业发达,竞争力强,各家都有不同的手段,光这道具和手法,就比之前的东光市先进无数倍,近半年也是因为“校长”被抓,集团壮士断腕,大部分龟缩进东光市,才让东光市犯罪率飙升。

穆小枣双手将鱼线一绕,指了指粟桐嘴,“用鱼线卡在你的牙缝中,一点一点往下锯,直到你牙龈开裂,牙根暴露……”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粟桐抱拳表示佩服,“这都是人能想出来的办法?”

“你要是去角南走一圈,就会知道折磨人的手段有千百种,都不重样,也不致命,有时候单纯是为取乐,”穆小枣的眼神悠远,“畜生哪有人聪明,它们可想不出这些丧心病狂的手段。”

“小枣儿。”粟桐忽然伸手抱住了穆小枣,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我在呢。”

森寒透进了穆小枣的骨子里,又被粟桐这个拥抱祛除,穆小枣将自己的头埋进粟桐颈窝,她的队长身上有一种冷香,是那种阳光照在冰雪上散发出来的冷香,柔软坚定。

而那句“我在呢”不只是一句宽慰的话,更是一种承诺,穆小枣知道自己深入黑暗时,粟桐永远会拉那么一把。

“小枣儿,除了郑光远,会不会还有其它角南的人来了东光市?”粟桐指尖绕着穆小枣头发,“当年校长可是主管角南一带的,手眼通天,郑光远估计也是那时候被集团盯上,但除了郑光远,就没有别人了?”

抱着对方说话其实不太方便,但穆小枣此时一点也不想松手,她蹭了蹭粟桐,在她耳边轻声道,“肯定还有别人,我怀疑这个人也是威胁郑光远,令郑光远出现在东光市的罪魁祸首。”

“小枣儿,你在角南也呆了很长时间,能不能猜出此人是谁?”粟桐问。

穆小枣摇摇头,“角南跟东光市不同,那是个大染缸,像郑光远这样的人太多,如雨后春笋,别说我离开角南已经很多年,就是十几天,角南的局势也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粟桐叹了口气,她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只是想转移话题,让穆小枣的注意力别放在刑具上。

“但我应该有别的办法往下查,”穆小枣闷笑了一声,“我的人缘虽然不如你,但跟我有利益牵扯的却不少,大部分人甚至算不上遵纪守法,也只有他们才能查出点东西。”

粟桐不服气,“你这是贬低我们警方!”

穆小枣笑得整个背都在抽动,“他们只是我放出去的线,勾回来的东西都算是我的东西,我不是警方吗?”

“狡猾,”粟桐也跟着笑,“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学校礼堂看看吧。”

市二中的礼堂是最后的目的地,也是各种悲剧发生的起点,粟桐不敢肯定如果那天孙旭伟跟郭宏没有去礼堂,他们的命会不会长一点,但至少不会死得这么快。

礼堂属于市二中的标志性建筑,刚完工没几年因此墙体还很新,与周遭的老旧格格不入,月光之下像一只蛰伏着的青色巨兽,门上没有贴封条,只是加了几把锁,一看就是张天晓的手笔……

贴了封条,一旦开门,就会有无法弥合的破绽,因此不管是自己人还是要钓的鱼都不会进礼堂。张天晓看着五大三粗,其实非常心细,否则也不会三十开外年纪轻轻就当上缉毒大队的副队长。

礼堂附近比老校区更加危险,老校区周围的路灯都已经废弃,周围黑黢黢的,只有月光能为人指路,加上杂草见缝插针,从皲裂的水泥地里长出来,根根都有半米高,原本的绿化因缺少了工匠的修剪,远远看去乌漆嘛黑都是树影。

而礼堂作为标志性建筑,周围路灯彻夜不灭,建筑本身还有两个发光的门柱,别说是人,就是老鼠都能被看得清清楚楚。

“礼堂有个后门……也不见得就避光,但至少没有那两根柱子。”粟桐拉上穆小枣,两人弯着腰蹑手蹑脚还贴着墙,暗色的衣服在避光处跟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可还是经不起细看。

后门还算隐蔽,周遭的路灯也不像建筑正面直线拉开一排,而是隔着一条比较宽的大路,灯光逐渐削弱,至少心理上提供了几分安全感。

粟桐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这种低等级的贼,手心竟然有些出汗。

穆小枣轻声道,“要是我的话,肯定会在礼堂周围埋伏,因为知道警方一直盯着,而礼堂又是目前暴露最严重的地方。”

犯罪集团这些人可都不笨,能根据警方的动向尽快解决问题,譬如操场周围的线上赌博机,还有那位在床顶雕邪神像的老师……消失速度都非常快。

穆小枣能够想到,犯罪集团能够想到,粟桐也肯定早有准备,她原本就不指望运气那么好,能今晚来,今晚就在礼堂中发现关键线索,她走这么一趟,也有打草惊蛇的意思,不暴露身份当然好,暴露了也无所谓。

市二中内藏着警察,那些暗中操纵的人肯定要有所行动,潜伏在冰面下的鲨鱼露鳍,才有张网捕获的可能,老是让他潜在深海,别说粟桐,就连缉毒那边也是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