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1)

“你没有被生死所累,但我猜你一定遇到了非常难缠的対手,”顾祝平一针见血,“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不确定自己打败了这个対手?”

粟桐震惊:“顾医生,你改行算命了?!”

顾祝平:“……”

“你当我不会事先调查?”顾祝平撕下一页纸,“从你说要来的时候,我就让罗静去联系何叔,知道市局刚破获了一起重案,别人都欢天喜地,甚至还开了表彰大会,你作为当中主角,却好像有所顾忌。”

粟桐一直隐瞒自己的情况,何铸邦那么护短的人也始终没有过问,她便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何铸邦没有看出来,现在想想,她何叔做了一辈子刑警,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识过,粟桐还不是他的対手。

恐怕从表彰大会开始,何铸邦就看出粟桐有些不対劲,只是孩子大了,又受过重伤,有些话不想说,何铸邦也不会追着逼问,他只是默默准备好一切,然后顺其自然。

顾祝平又道,“你只是表面已经放下,潜意识却始终认为没有抓到罪魁祸首,半年前在东光市发生的惨案还会有下文,一觉醒来这种感觉会更加清晰,随后成为刺激源,让你陷入一种无能为力的自责状态。”

顾祝平不敢说是整个东光最好的心理和精神科医生,前五总排的上,粟桐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本翻开的书,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顾祝平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件事牵扯太大,我只能给你建议,不能强行输入观点进行治疗。粟桐,你为什么觉得人没有抓対,事情还会发生?”

粟桐摇了摇头,“这件案子是绝密,很多话我不能往外说……你可以把它当成我的直觉,没有任何依据。”

“那我再问你,没有依据的事,你为什么又要执着不放,给自己平添烦恼?”顾祝平抬起目光,直视粟桐。

刚刚扔在桌上的纸被粟桐拿在手中,纸上画了几个圈,写得就是半年前的那桩案子,顾祝平只是普通公民,他知道的事全都经由社交媒体的报导,有些比较权威,対案子的描写也很详细,另一些就是哗众取宠,各种阴谋论。

顾祝平対所有的消息进行整合,分出了三大势力圈警方、东光市犯罪集团和外来势力。

三个圈之间有交集,“校长”就同时套在“本地犯罪集团”和“外来势力”中,毕竟所有的报导都対这个人讳莫如深,除了罪行,没有具体的描述。

“我要是有依据,就不会一遍遍强调直觉了,”粟桐无奈,“我要是有依据,也不会一直生出无能为力的感觉。”

“所以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放弃你这恼人的直觉,活在已经结案的真凭实据里。要是放不下,那就去查……直觉不等于瞎猜,它通常是因为一个不被留意的小点而引发,查出这个点在哪里,你才不会受其所扰。”

顾祝平声音温和却斩钉截铁,“左摇右摆可不是你的风格。”

第90章

粟桐早就有查清楚的心, 只是她实在忙得厉害,市局也腾不出人手,一桩早已了结, 主谋都被当庭宣判, 马上就要执行死刑的案子,还有什么查的必要?

顾祝平又像是一眼看穿了粟桐的心思, “慢慢来嘛,只要开始着手,此后每一步都是在接近真相, 与其这么干耗时间, 还不如一天抽十分钟,你再忙十分钟总有吧。”

刚刚粟桐还觉得顾祝平分析问题有道理, 这会儿又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十分钟我用来睡觉不香吗?

粟桐还有自知之明,清楚这是抬杠,所以没把话说出来, 况且顾祝平确实帮她解决了问题又或是粟桐早就有了答案, 只是不够坚定,缺乏旁人的鼓励,顾祝平只是推波助澜。

顾祝平低头看了眼时间, 才过去五十几分钟, 一小时不到,按道理已经可以结束。

“我再问一个问题。”粟桐也发现了顾祝平看手表的动作, 反正时间未满还有打折,不把问题问干净粟桐不服气。

“那我为什么会大白天忽然僵住?”粟桐问, “那时我可一点也没想到什么罪魁祸首,什么案子不算了结上。”

“问我有什么用, 得问你自己,”不知道顾祝平面对其它客户是什么样子,但对粟桐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你这病是由刺激源引起,那天是什么事让你忽然僵住的?”

粟桐:“……”

那天是因为跟穆小枣吵了架,然后又被穆小枣挂了电话。

粟桐知道有可能是穆小枣的原因,刺激源需要解决或远离,粟桐做不到,所以试图在顾祝平这里找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可惜顾祝平这会儿“一眼将人看穿”的功能失效,死死掐灭了粟桐的希望。

“行了,今天到此为止吧。”粟桐没有正面回答顾祝平的问题,顾祝平也没有计较。

大部分的心理患者在第一次进行治疗时都会有抵触情绪,或是撒谎,或是隐瞒,粟桐已经算是当中比较乖巧的一批,就连顾祝平也没想到她这么配合。

以粟桐以往的个性,她要是认真撒谎,顾祝平也不一定能识破。

“听何叔说过几天就是你爸爸的忌日?”顾祝平忽然说起了家常,“你放心,现在的谈话不算在时间里。”

粟桐与顾祝平之间除了老教授的这层关系,还有另外一层不为人知的部分。

何铸邦曾是顾祝平母亲的下属,后来导致顾祝平母亲牺牲的那次联合行动何铸邦也在场。

那时的何铸邦还很年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刑警探员,顾祝平的母亲也是他在这个岗位上第一位失去的同志。

而那次行动中还有一个人也在场粟桐的妈妈,一个缉毒警。

“怎么?你也要来何叔家吃饭?”粟桐奇怪,“以前老何左请右请都请不到你,怎么现在忽然转性?你没钱吃饭了?”

顾祝平:“……”

他常常想切开粟桐的脑子往里看看构造,怎么每次都有这么古怪的转折。

“只是问一声,兴许不会去。”顾祝平道,“这几年我也逐渐想开,我妈的死不应该怪在当年那些同事身上。”

他妈妈牺牲时,顾祝平才十几岁,正值青春期,忽然而来的晴天霹雳打在头上,导致顾祝平也怨了很多年。

“还有两天,你要是真想过来,我就跟何叔说一声。”粟桐知道顾祝平这个人就是口不应心,能医别人,不能医自己。

于是又道,“来吧,难得吃何叔一顿,”

顾祝平没有再说什么,看样子是默认了。

“那我先出去,不打扰你工作挣钱,”粟桐从沙发上站起来,“去看何叔别空着手,他最近沉迷养生。”

何铸邦四十出头就开始沉迷养生,不是最近才形成的习惯,只是顾祝平对他妈妈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何铸邦每年过节都会往顾祝平家送东西,一直没有间断过,而顾祝平直到前几年都不接受这份好意,更不会知道何铸邦有什么爱好。

粟桐推门出来时穆小枣已经不在休息区,她找了一圈,猜穆小枣应该是进了其中一间诊室,咨询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