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1)

“你跟她,”罗静瞬间反应过来,“你们不会胜利会师了吧?!”

罗静头大如斗。

顾祝平的诊所算是整个东光市最大,也是唯一做起来的心理诊所,有几个警察是顾客,但东光市这么大,从县乡到市局警察人数可不少,怎么想得到粟桐能跟穆小枣会师?

粟桐是鸽子王,穆小枣倒是跟她不像,没有怎么放过鸽子,她是另一方面的问题。

穆小枣从去年开始常来诊所,她是刘艳秋的独生女,顾祝平当然要尽心尽力,结果几次下来他就发现穆小枣很不好应付,问什么答什么,不挣扎不抵抗,跟很多刚来进行心理咨询的人完全不一样。

然而几个小时下来,顾祝平想做个复盘,才发现穆小枣的回答天衣无缝,他一时无法从这些问题的答案甚至是穆小枣的状态里得出任何结论,甚至于这样的情况还发生了不只一次。

所以穆小枣也是让罗静头疼的人之一,程度跟粟桐几乎不相上下,以至于此刻粟桐终于出现在诊所之后,穆小枣眼看着更甚了一筹。

“罗姐,今天顾医生还有时间吗?既然来了,我也想做一下咨询。”穆小枣人畜无害。

罗静:“……”

今天顾医生恐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第89章

顾祝平按小时收费, 但通常两个小时打底,所以预约的顾客罗静都是留够两个小时的间隔,有时候顾客自己就会中断治疗, 如果顾客没有终止, 两个小时后便由顾祝平提议休息。

六点之后顾祝平就不会接待普通顾客,除非穆小枣这样的vip在六点之后有预约, 或是直接到诊所。

尽管穆小枣让人头疼无比,可她毕竟是前台口中“尊贵的客户”,就算顾祝平没有时间, 也要抽出时间来。

因此罗静点了点头:“六点之后可以安排。”

“那我就等六点之后。”穆小枣往四周看了看, “顺便我想咨询一下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

罗静闻言,眯着眼睛注视穆小枣, 鉴于穆小枣的贵客身份,罗静有些话必须憋着不能说,她其实想问问穆小枣,“你是不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过于幼稚, 还是个青少年?”

要不是青少年, 怎么会跟心理医生斗智斗勇并以此为乐?这不是浪费钱吗?

职业素养让罗静翻了翻手里的平板电脑,“黄医生是主管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她一会儿就有时间, 我可以帮你安排。”

“谢谢罗姐。”穆小枣话音刚落, 顾祝平的办公室门就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精神萎靡的中年男人, 罗静看了一眼,示意粟桐道, “你可以进去了。”

顾祝平毕竟是这里的老板,办公室自然也是最大最气派的, 里外被隔成了两部分,外面点着香薰,用来接待客人,里面是他的独立空间。

粟桐一直拖延放鸽子,除了工作忙,也是因为没做好跟顾祝平相见的准备。

老教授还在世时为人比较刚强,尽管是粟桐这种与他比较亲近的学生,也觉得老教授很不好相处,他好像永远在生气,一天到晚不见个笑脸,在学校有他的地方,老远就能听见骂人的声音。

他一生致力于学术研究,几乎达到了苛刻的地步,所以薄待了家庭,跟顾祝平的关系一直很僵,加上他老伴,顾祝平的妈妈离世已有二十几年,家里就他父子两,关系无人斡旋,也就任其恶化。

每次粟桐受邀去老教授家吃饭都是种煎熬,不只是粟桐,老教授的其它得意门生也说,一旦开饭,就只想拿着饭碗蹲门口,离餐桌远远的,那种氛围实在太要命了。

但老教授毕竟是顾祝平的爸爸,在养育顾祝平上没有出过差错,老伴死后,家里最艰难的时光也没有弃之不顾,因此顾祝平対他其实是又爱又恨,粟桐又是老教授最后一个心爱的学生,这种感情就顺其自然的转嫁到了她的身上。

毕竟老教授薄待家庭为的就是这些学生。

顾祝平刚送走上一个病人,正坐在落地窗户前看着外面辉煌的阳光,他穿着一身西装,眼镜放在手边,眉眼跟粟桐记忆中的差不多,只是略微胖了点。

粟桐跟顾祝平见面的时间不多,顾祝平要出去工作,粟桐也要上学,基本就是逢年过节,顾祝平回了家,老教授才想着请人吃顿饭。

那时的顾祝平眉宇间总是有股戾气,脾气跟老教授差不多,又倔又犟,所以父子两都不开口说话,生怕哪个字刺伤対方。

粟桐怀疑老教授每到这个时候就请吃饭,纯粹是想拉个人下水,一起分担这种冷冰冰的家庭氛围。

故人重逢,都是些不怎么样的回忆,粟桐摇了摇头,先开口道,“顾医生。”

罗静是顾祝平的助理,什么事都要替他先安排好,所以粟桐的到来肯定也提前说过,顾祝平没有震惊,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仍是拧着头,看向窗户外。

粟桐等了半天,连个“请坐”都没等到。

“顾医生,我知道你按时间收费,就问一句……到我这里打折吗?”粟桐指了指墙上的挂钟,“不打折我有点亏。”

顾祝平缓缓转过目光,“我记得罗静跟你说过,你要来就是八折起步,何况计时从你接受治疗开始,现在是我的发呆时间,不算在内。”

顾祝平今年三十六岁,眉宇间那股戾气已经消散,整个人显得很温厚,老教授去世前顾祝平还拙于口舌,只能跟人讲道理,不能跟人吵架,一旦别人开始“操”“日”,顾祝平就吃了哑药,只能默默闭嘴。

现在看着是比以前伶牙俐齿,可重话仍然说不出来,最多也就是冷冰冰不理不睬。

粟桐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乖巧,坐到了长沙发上。

沙发是布艺沙发,前面是一大片的茶几这茶几已经是粟桐活到现在见过最大的,像个长方形的二十人桌,如果不是横放而是竖放,隔在医生和病人之间,说话声音都要提高一倍,以防听不见。

顾祝平收回目光,一点也不想跟粟桐寒暄,直接用手指敲了敲表面道:“计时开始……说说吧,你因为什么来看心理医生?”

粟桐:“……”这医生的态度真差,想换一个。

口中却道:“不知道什么原因会忽然全身僵直,除了眼珠子能动,其它地方都不受控制。发生时间一般在早上刚睡醒的时候,但最近一次是在白天,大中午,脑部没有问题,也不是精神方面的疾病。”

顾祝平手里拿着钢笔,正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等粟桐的话音告一段落他才抬了抬下巴,指着粟桐的左胳膊道,“受过伤。”

既然是自己主动来看心理医生,粟桐也不打算隐瞒,她直接道,“生死线上转了一圈,我这种全身僵硬的毛病就是受伤后落下的。”

顾祝平没有插话,在等粟桐继续往下说。

粟桐只好深度地剖析自己,“我受伤之后是狠狠调整了一段时间,刚开始甚至天天噩梦缠身,凌晨两三点忽然惊醒。顾医生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心态特别好,半个月后基本就不再做噩梦,该吃吃该喝喝。”

好歹老相识,顾祝平倒是相信粟桐有这样的本事,别人一辈子的心理阴影,粟桐半个月最多一个月就能想想算了,这也是老爷子喜欢粟桐的原因……永远不钻牛角尖,所以永远都能看见更远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