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聿因为自己而遭了殃,他?心之有愧。
沈长冀没有给太多他?们相处的时间,才说上?几句话,惜月便要借口中?庸要休息养病,请李沐瑶离开。
李沐瑶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九殿下,我见?我上?次的芳香丸你很喜欢,这次又带了些过来。”
说着,便要从?惜月要拦的手中?递过来,一不小心从?手中?脱落,青令下意识就起?身去接,却不小心牵动了毯子下的锁链。
在清脆的铃铛声中?,锁住细瘦脚踝的金色锁链从?毯子下露出,李沐瑶看到,登时白了脸色,“殿下……”
中?庸的身体?也僵住,头不敢抬,好像整个人被扒光赤裸地都暴露在对方眼中?。
惜月赶紧把毯子重新拉好,随后再次对李沐瑶说:“沐瑶小姐,请。”
“可是……”
就在李沐瑶还犹豫时,沈长冀突然出现,似根本?没有看到行礼的李沐瑶一般,直接坐在榻上?,直接握住了中?庸僵冷的手,问:“手这么凉,怎么不要个手炉?”
虽然外界对他?与沈长冀的关系早已是个半公开的状态,可青令却唯独不想把自己这一面让唯一对自己抱有尊重与善意的人看到。
他?用力想把手抽回,却根本?不敌天乾分毫,只能放弃,最后甚至任由天乾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去捂热。
李沐瑶最后是带着怎么一副表情离开的,青令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快要耗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
沈长冀望着眼前的中?庸,心突然跳起?来,他?莫名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好像他?的小鸟虽然在他?怀中?,却也在一点点离开他?。
他?是不是做错了。
这个念头突然在天乾脑子里冒出来。
而就在他?想把中?庸抱进怀中?,去问一问他?发小鸟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时,突然,惜月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阿泠,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今晚便不能陪你用晚膳了。”
这还是沈长冀头一次不陪他?用晚膳,以为沈长冀再忙,也会?赶回来陪着他?用晚膳。
如果是往常,中?庸也只会?点点头。
可这次,被抱回笼子里的中?庸却主动抱住他?,道:“皇兄,我…我想要你再多抱我一会?儿?……”
似是他?完成了他?的许诺,中?庸也开始履行他?的承诺。
中?庸这般依依不舍,让天乾心中?生?出一股他?哪里也不想去,只想要现在用力去疼爱他?的小鸟的冲动。
但?他?们以后的日子还长久,何必急于?一时呢?
他?在中?庸额上?落下一吻,“等我回来。”
天乾离开后,晚膳被送进笼子里,惜月站在远处,盯着中?庸眼神呆木疲弱地一口口把饭食咽下去,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啪啦”
突然,青令似在走神,没拿稳手中?里的碗,碗滚下桌子,尖锐的瓷片碎了一地。
惜月赶紧打开笼子,拦住弯腰想扫瓷片的中?庸,并赶紧招呼人进来清扫。
中?庸像是吃这一顿饭吃累了,又缩回床榻上?,任由宫人们清理碎瓷片,他?也一动不动。
见?此,惜月压下心中?不忍,让所有人轻手轻脚地离开,又锁上?了笼子。
房间里重回寂静,青令掏出手中?藏着的汤匙,埋在被褥里,用膝盖顶断,随后取出最大也最锋利的一块瓷片。
想要自杀的想法,是从?何时开始有的呢?
青令脑子迟钝地想起?这个问题。
以前在冷宫被欺负,被挨冻挨饿得再厉害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自杀的念头,而现在他?每日呆在暖和的宫殿里,吃着最美味的菜肴时,却萌生?了这个念头。
而就在他?呆呆地看着瓷片抵住手腕上?的青筋,正要用力划进肉里时,突然看到一片红色的影子,紧接着,背后传来“嘭”的一声,强行中?断了他?的计划。
“殿下,东宫走水了!”
殿门被重重撞开,惜月跌跌撞撞跑了进来,用钥匙打开笼子与中?庸脚上?链接脚镯的锁链,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青令就要往外逃。
手心还握着那碎瓷片,中?庸却已经被惜月拉出火势大起?的寝宫。
望着眼前几乎要烧亮整片夜空的汹汹火光,青令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毕竟他?在这皇宫长了这十?八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火。
青令任由惜月带着自己,逆着提着水桶救火的宫人,要往东宫外冲。
“啊”
突然,一声惨叫声从?身后乍起?,他?们扭头一看,死去宫人倒下的熊熊火光中?,一群手持长剑的刺客突然出现,手下动作招招狠厉,冷血至极,似杀过无数人了般,东宫的侍卫一个个倒在他?们剑下。
“不好!他?们是冲殿下你来的!”
眼见?那群刺客在无数惨叫哭喊中?逼近而来,惜月脑子飞快转动,赶紧把中?庸往身后推,拔出袖剑,“殿下,你快去花园假山后,那里有个可以藏身的石洞!奴婢拖住他?们!”
惜月身法轻盈冲了上?去,手中?袖剑如飘带般坚韧而锐利,一人便缠住了几个刺客。
青令下意识往花园的方向跑去,而刚跑没多远,他?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立即转头朝与花园相反,也是火势最猛最大的方向跑过去。
或许是那些刺客没想到他?会?往大火烧得最猛的地方逃,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咳咳咳……!”
望着眼前浓烟大起?的宫殿,青令咬了咬牙,用袖子捂住口鼻,冲了进去。
蹿着火星的殿门一推开,里面便惊恐地“喵”的一声飞逃出一只黑猫,青令没有管那已经逃出的黑猫,而是继续顶着飞腾的火舌,跑进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