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令不知道他上次出逃失败后,因保护不力而被他连累的小年?与小齐子?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冒着巨大风险带他逃离的沈元聿怎么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金笼中有多久了,他只?知道他每日在这笼子?里?能做的,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等着沈长冀回来。
皇兄怎么还不回来……
闭着眼的中庸蜷缩成一团。
因为长久地与外界隔离,青令逐渐对唯一能长时间接触的沈长冀产生?了一种依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的。
如果沈长冀不在他身边,时间一久,他就会觉得极度心慌,除了入睡,没有别的可以?抵御的方法。
甚至在每天早上沈长冀离开金笼前,中庸还会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泪流不止,只?有沈长冀的吻的怀抱能安抚,直到重新哭累睡过去。
笼子?里?的地上还铺满了羽垫,方便他们两?个人除了在床上,还可以?在任何地方。
他彻底成了沈长冀豢养在东宫里?的一只?只?知日夜承宠的笼中雀。
“吱吱”
突然?,一道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悦耳轻鸣声把青令从睡梦中猛地惊醒。
他先竭力降低自己的呼吸声,确定这悦耳鸟鸣并非自己的幻觉,随后才小心翼翼爬起身,竖起耳朵探听着声音的来源。
好?像是来自外面。
中庸一边按住脚上铃铛,一边慢慢挪动?身体,竭力减低锁链发出的声响,来到靠近窗边的金笼一侧。
悦耳的雀鸣声还在窗外响着,每一声都好?似能洗涤青令这些时日精神与身体积攒的麻木与迟钝。
青令闭上眼,嘴中不自觉哼起一段不知是谁在他幼时曾哼过的只?有曲调的歌谣,竟恰好?能与窗外那只?雀鸟的鸣叫合作一拍。
“吱吱!”
雀鸣声突然?在就在耳畔响起,青令一睁开眼,难以?置信地自己看到的。
直到伸出手,柔软丝滑的雀鸟羽绒贴上指腹,青令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在做梦。
顺着冰冷的风流以?及一线光亮,青令看到不知怎么竟被推开一道缝的窗户。
“吱吱!”
浑身翠丽的雀鸟蹦上他的手心,一边发出活泼轻灵的鸣叫声,一边在他手心打起滚,好?像在抖他开心。
青令不自觉就要露出笑意。
可下一刻,一只?大手却毫无预兆地从他身后伸出,一把捏住青雀的后颈。
青令一抬头,却见不知何时回来的沈长冀一边将手中雀鸟交给一旁惜月,一边不带感情地吩咐道:“去搞清楚这鸟是怎么跑出书房的,另外,准备一个更牢固的笼子?,还有,今晚饿踏雪一顿。”
青令脸上霎时间没了血色,沈长冀把他从地上抱回床上时,他也没有一点儿抗拒。
“怎么又哭了?嗯?”
直到沈长冀擦着他的眼泪问,青令才意识到自己竟不自觉地哭了。
望着怀中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中庸,沈长冀解释道:“要挨饿的乌云不是它?。”
青令却浑身发抖地问:“一定要关在笼子?里?吗?”
沈长冀眸光微动?,“它?擅自出逃,必须要有惩罚,不然?还会有二回。”
“皇兄,可不可以?不要拿笼子?关它?……”
青令颤声说:“怕它?逃走,可以?用长一点儿的链子?拴住脚,但不要关在笼子?里?,它?会活不下去的。”
沈长冀皱起眉。
他没有问青令是怎么知晓这种南方雀鸟可以?在房间关住,也可以?用脚链锁住脚进行约束,但唯独用笼子?关起来,它?就必定会绝食而死。
或许是巧合。
天乾在中庸微凉的额上落下一吻,温柔许诺道:
“好?。”
本来一件已经做出决定的事情,天乾突然?因为这只?突然?闯入的雀鸟而有了些许态度的变化。
“今夜是除夕,陛下会出席今夜的晚宴,他特?地点了所有皇子?公主必须出席。”
被关太久,没想到外面已经除夕的青令一愣,“我也要去吗……”
“按理来说,你身为九皇子?,也该同去。”
沈长冀点点头:“但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皇兄会对外解释你染上了风寒,不宜出门,反正历年?除夕晚宴,你也从未去过,没有人会怪罪于?你。”
其?实陛下是专门点了青令要出现,但沈长冀此刻不想他的小鸟对此有什么压力,遂换了种说法。
而本来对于?被关在这只?金笼里?太久,甚至开始习惯呆在笼子?里?的青令而言,他本该对除却沈长冀以?外的任何人都感到害怕畏惧,更不会想要离开这只?笼子?去外面,曾经那么多人出席的晚宴。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闯入的那只?雀鸟,青令此刻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害怕了,就在他鼓起勇气要说出口时,沈长冀突然?开口:“元聿也会去。”
青令一愣,抬头却一眼撞见望着眼前天乾眸色深沉,长久以?来在笼子?里?的生?活,让中庸几?乎能捕捉天乾脸上所有一闪而过的情绪,其?中一些情绪甚至天乾本人有时都无法察觉。
眼见天乾这般表现,他心下一凛,虽不懂对方为何对亲弟这超出寻常兄弟仇恨意外的莫名敌意,面上却装出好?像因长久不见外人,脑子?有些遗忘,迷糊问:“谁?”
然?后才似乎从记忆角落里?翻出沾满灰尘的名字:“十…十四殿下吗?”
而看到他的反应,沈长冀的眉眼间极快掠过一丝愉悦的神态,没有解答青令的疑惑,而是把中庸从床上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