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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
“你?简直昏头了!”花厅里响起叶老夫人的震怒的呵斥声,责骂完还不够,她一把抄起手边的茶盏掷到叶南容脚边。
碎瓷顿时飞溅,叶南容站在厅中一动不动。
方嬷嬷拍着?叶老夫人后背,迭声道:“老夫人消消气,千万别气伤了身子。”
叶老夫人粗喘着?气,这要让她如?何?消气,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叶南容,手颤巍巍指着?他,“你?抛下凝烟不管,又?把那楚家女给我接了回来,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叶南容低垂着?头任由祖母责骂,只低声辨解了一句,“表妹伤重,我怎能坐视不理。”
“你?有功夫管旁人,倒是没功夫管自己妻子?”叶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你?的礼教家训就是这么学的?”
叶南容目光落在地上,不言不语。
叶老夫人气得直抚自己的胸膛,也不与他多言,“立刻,给我去追上凝烟。”
“已经过去那么多日,我还去哪里追?”
即便他去追,她又?愿意么,叶南容扯了扯嘴角,接着?说:“祖母也不用担心?会失了面子,凝烟是由六叔送去的,不会给叶家丢脸。”
“你?说。”叶老夫人指着?他问:“你?是不是本就不愿意陪同去江宁。”
叶南容没有解释,若不愿意,他一开始就不会同意。
他的沉默让叶老夫人怒极,“你?也不想要这妻子是不是。”
叶南容蓦的沉下心?,回想种种,冷声一笑?,“当初不本就是祖母逼我成亲的么。”
他不想娶时逼着?他娶,让他动了心?,让他十多年的准则化为泡影,又?让他变成一场笑?话。
方嬷嬷急的都?快跺脚了,“郎君少说两句。”
“好好。”叶老夫人一连说了几个好,“你?现?在就给我去诫堂,不反省就不要出来!”
顾氏得到消息赶来,看到满屋的狼藉,大惊不已,“母亲消消气。”
“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叶老夫人怒骂。
顾氏把训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强颜欢笑?道:“三郎这也是情有所原,若秋伤的那么重,险些就有性命之忧,他作为兄长,肯定不能放心?,这也恰恰说明?三郎重情重义?。”
叶老夫人来回看着?两人,愤怒冷笑?:“你?们都?有理,我管不了你?们!”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顾氏也慌了,连忙要解释。
叶老夫人挥开她的手,直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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璞江郡会,商船往来的渡口,人头攒动,吆喝奔走声纷乱,一艘堆满货物的商船在的渡口靠岸。
凝烟跟在叶忱身后下船,架在栈桥上的木梯被浪冲的左右的摇晃,她做了几日的船本就腿软,一时间站立不稳,步子也跟着?摇摇晃晃。
叶忱伸手扶住她的手臂,“慢一点走。”
凝烟点头,“谢谢小叔。”
说完她想到自己现?在是不是不该称呼他为小叔了,原本他们是坐马车,一路经巡过各个下辖的郡县,在出了北直隶后,明?察就变成了暗访,马车和大队人马正常行?进,小叔则同她做船走了水路,同行?的人也只带了杨秉屹和丹枫。
凝烟不确定的看向叶忱,“我不如?也随杨秉屹唤你?六爷。”
毕竟现?在用了假的身份。
叶忱眸含笑?意,“该怎么叫还是怎么叫,自然一些。”
凝烟点头,若是真?改个称呼,她也担心?会叫漏嘴,只是侄媳随小叔单独出行?,总有些奇怪,“那以后,我就是小叔的侄女?”
叶忱颔首,“也可。”
杨秉屹牵了租借的马车走过来,“六爷,我们先去住处吧。”
坐上马车,几人便一路朝着?镇集的方向去,凝烟安静坐着?,听见叶忱含笑?的声音响起,“倒是不爱看了。”
凝烟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叶忱说的什么,她每到一个地方总忍不住新鲜张望,只是这此实在做了太?久的船,人都?是晕沉沉的,便也没精神看了。
耳畔回荡着?被叶忱温醇又?暗含打趣的声音,凝烟脸颊慢慢涨红,轻声细语的嘟囔:“小叔把我当小孩子不成。”
叶忱笑?而不语,在他面前她不就是个小女孩。
无助委屈时让他心?疼,哄好了又?娇的人心?上发软。
深眸划向凝烟那两片抿紧的唇瓣,嘴角微垂,红润的唇珠又?轻撅起,现?下倒是还会因为不服气而给他脸子瞧。
叶忱轻抬眼梢,也纵着?,“是我说得不好。”
也是不巧,话音刚落,就有大批人自马车旁跑过去,口中还嚷嚷着?快一些快一些,仿佛都?急着?要去做什么。
凝烟下意识想撩开帘子,看看是怎么回事,碍于自己方才的振振之言,只能作罢。
偏偏马车又?被围挤的寸步难行?,就好像整个镇子的人都?挤在了街头,凝烟实在好奇的紧,悄悄朝坐在另一边的男人看去,见他闭着?眼眸似在养神,她在轻手轻脚的勾起车轩上的布帘。
“呵。”
身后响起若有若无的轻笑?声,凝烟窘迫的耳尖通红,坚持不转过身,探眼看向人满为患的长街。
大批的百姓朝着?一个地方冲去,疯挤的架势看得凝烟都?有些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