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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高肃从军中回到王府不见穆瑶，本以为她还在宫里，结果一打听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而且穆瑶出宫时喝令守卫退避，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高肃慌到不行，带人出门亲自寻找，然而步伐刚出房门，外面便传来下人高昂一声：“王妃回来了！王妃回来了！”

高肃一听大喜，连忙出去迎接，看到穆瑶的瞬间便将她搂到怀里，着急道：“你这一天都到哪里去了？我才知道宫里发生的那些，总之你没事就好，其他的我们慢慢说。”

穆瑶心若死灰，连最起码的波动都没有了，只感到绝望。

高绍德死了，李祖娥出家为尼，她费尽心思想要改变的那些，全部一一实现，历史如果真的不能阻止发生，那让她穿越到这里来的意义是什么？让她冷眼旁观做自己吗。

她不想认这个命。

高肃察觉到她不对，松开她看着她的脸道：“瑶瑶你身上好冷，你怎么也不跟我说话，算了不说就不说了，快跟我进屋暖和。”

穆瑶跟被钉在地上似的，拉也拉不动。

她的视线上移，呆呆看着高肃，轻声念道：“阿肃……”

我们，该怎么办呐。

她话未说完，身子晃了晃，两眼一闭昏迷了过去。

等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早上，穆瑶悠悠睁开眼，头脑中混沌一片，感觉昨日里许多记忆都淡了好些，需要仔细回想才能想起来什么。

高肃守了她一夜，总算盼到她醒来，疲惫的脸上欣喜难掩，可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三番两次张口都又闭上。

穆瑶被他的表现勾起了好奇心，旧事尚未回想，先问他：“怎么了？你想对我说什么？”

高肃沉了沉气，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一把攥住她的手，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道：“瑶瑶，我们要有孩子了。”

有孕

穆瑶坐起来一怔, 全然没有反应过来高肃话中意思，眨了下眼皱眉道：“什么孩子，我们哪来的孩子？”

高肃的神情越发复杂起来, 明明是带着欣喜的，可眸中比欣喜更多的是担忧与不安，目光低垂下去望着穆瑶小腹道：“昨日你晕倒过去, 府医过来给你诊脉，说你已经有孕一月有余了。”

穆瑶彻底傻了。

愣了好久, 她把手缓缓移到自己的小腹上，慢慢去消化高肃说出的信息。

他俩，这就要有孩子了？

可历史上分明没有记载兰陵王有留下子嗣的啊。

穆瑶的脑子变得很乱, 她开始回想, 发现这个月的例假确实没有如约而至，但她先前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提前或推迟都是常有的事，她和高肃成亲那么久了，要有早该有了，怎么就非得卡在这样一个关头？

偏还真就卡在这个关头。

一觉醒来当了爹娘, 她茫然, 高肃似乎也好不到哪去，看着她的眼神都比以前谨慎小心许多。

穆瑶品着高肃的表情, 有些狐疑道：“阿肃,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高肃立刻急了, 矢口否认：“说什么呢, 我怎么会不想要？这可是我和你的孩子, 我恨不得他能一下子就出生，跑老跑去围着我叫阿耶好吗。”

穆瑶：“那你这是……”

高肃握住她的手, 纠结之色明显：“瑶瑶，你怀孕了我比谁都高兴，但我只要一想到那日在昭信宫所见到的一盆盆血水，我就控制不住地害怕，有个孩子固然是好的，但我不敢让你拿命去换，你能懂我吗瑶瑶？”

穆瑶心里泛暖，回握住高肃的手，微笑道：“我怎么会不懂你呢，其实不光你害怕，我也害怕，对女人来说，生孩子跟去鬼门关走上一遭，属实没什么区别。”

高肃再度望向她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抬头坚决地看着她道：“不如我们不要了吧。”

穆瑶：“……”

穆瑶：“你再说一遍试试。”

高肃欲哭无泪，着急之下起身踱步道：“我是真的害怕，要是男人能生孩子就好了，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不敢让你去冒那个险，你让我看你流那么多血，你不如杀了我好了。”

穆瑶口吻干脆：“那你跳河去吧。”

高肃委屈：“瑶瑶！”

穆瑶舒口气，冲他招了招手，高肃就又屁颠回去坐好，攥着她的手，满面愁容。

穆瑶皱了皱眉，似乎自己的内心也在拉扯，拉扯片刻终是舒展开眉头，抬眼认真望着高肃道：“我知道你是在为我考虑，可堕了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除非你能做到再也不碰我，不然这时候又没个避孕……”

她说到这里暂且打住，高肃也能懂她的意思。

真实的避子汤有毒，本质是把人的身体毒坏，命丢掉半条，那自然就有不了什么孕了，喝它，除非穆瑶脑子有泡。至于借用外力，什么鱼泡羊肠牛肠的……穆瑶心理上就接受不了，接受得了也怕没等来孩子先等来炎症。

就，无解。

但她挺清楚一点，就是她和高肃两情相悦，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发生，这个孩子没有掺杂任何额外的爱恨纠缠，仅仅是因为他二人相爱，所以就有了。

穆瑶长这么大没有见过亲生父母，不懂血缘究竟奇妙在哪里，但在这一小会儿的时光中，她摸着自己的小腹，心里的滋味很微妙，说不上来的感觉。

“昨日我被推了一把。”穆瑶喃喃道，“还骑马颠了好久，哭了好几场，这样都没给折腾掉。”

高肃听她说着，眼里的不舍渐渐变多，但仍在挣扎。

穆瑶又笑了下，看着高肃的眼睛道：“或许他和我们真是有缘呢？阿肃，我想留着，你以前跟我说过的啊，不要为还没发生的事情去烦恼，你忘了么？”

高肃没忘，高肃也算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他叹了口气，揽过穆瑶的肩，与她紧紧依偎着，手不觉就放到了她的小腹上，一下一下，轻轻抚摸。

“你都这般坚决，我又有什么好退缩的。”高肃声音发沉，好似暗暗下定了某些决心，“从今日起，我会竭尽所能，保护你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