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斯明、张斯晨在旁瑟瑟发抖,胡虫虫不忍直视。秦夫人眼睛发抖,双手不敢抖,拿起针线,一阵一阵,把那颗相貌柔美的头颅缝回脖子上......
唔,秦夫人一边吓得随时要晕,一边摸着这腔子,又慢慢地想:这个布的质地不错......
“等等。”李秀丽忽然说:“棉花洒了不少,我有点瘪了,先塞点棉花进去。”
等终于缝好,脖子上多了一圈缝合线,不知什么成?精的少女晃晃脑袋,夸奖秦夫人的手艺:“缝的不错。”
又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不过,棉花塞多了。算了。”
秦夫人终于缓过了气?,敢直视她了:“黑、黑虎尊者......不,不,棉菩萨......”
“别乱起恶心外号。我全?称叫九壤幽冥地狱黑虎尊者。”
“黑虎尊者......”秦氏说:“这些是乩教?的人?他们来报复我家?,您救下我母子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她带着儿女,向?她大礼谢过,却又忧心忡忡:“可夫君去宫城里禀奏朝廷,尚不知情......”
“不用担心他。”李秀丽说:“宫城里有炼炁化神的修士坐镇,他比你们安全?多了。”
她顿了顿,神色冷酷:
“如果,他现在真在宫城的话。”
两百四十七
听到这句话, 胡虫虫、秦氏均露不解之色:“尊者何出此言?”
秦氏有些惶恐:“难道您是说,夫君他没来得及到京城,就已被?乩教掠走?”
李秀丽摇了摇头?:“张子健出门时, 我暗中附着了一缕炁在他身上。如果他有生命危险, 这缕炁会立刻炸开,保护他,也是通知我。这缕炁目前没有被?触动,他生命无恙。”
二人愈加不明所以之际, 李秀丽来不及解释, 耳朵一动:“有大队人马朝这里来了。”
刚刚才经历生死劫难。难道又是乩教徒?母子三人吓得躲在她身后,哆嗦成一团。
那阵声响很快就近了。天街的石板连石板,震颤不已。马鸣咴咴,朝天长?嘶, 长?枪笃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闯进门来的却是禁军、京兆府的官差、以及随着的官员。
禁军一进门,就暴喝:“张子健何在!搜!”
军汉们又虎狼般冲进张家,翻箱倒柜。
不是乩教徒,也不是那些本事高强的修士,是凡人, 松了半口气。
但见?到禁军,听这一喝,看到他们冲进自家, 秦氏一口气又噎住了。
她赶紧从李秀丽身后出来,问道:“夫君有公事禀奏朝廷, 出门去了。不知列位到此, 有何要事?”
“你是张子健的夫人, 秦氏吧。”从人高马大?的禁军们后方,走出了几个官员。
一个自称是刑部的主事, 姓于。
一个秦氏认得,叫了声:“罗评事。”是她丈夫的同僚,另一位大?理寺评事。
因张子健本是大?理寺的,平日关系不错。罗评事为了避嫌,没有先开口。
刑部的于主事道:“张子健牵涉舞弊案,朝廷命我等前来将他带走暂押。”
秦氏听得不由一趔趄。晴空霹雳当头?打!竟然跟一开始假冒张斯明、张斯晨的那两?个妖人说的一模一样!
她也是秀才之女?,与张子健少年夫妻,不畏他家的落魄,近二十?年来贫寒相守,情深意重。伴他寒窗苦读,二人常苦中作乐,夫妻唱和。她深信丈夫人品,深知丈夫学?识。
骤然听此噩耗,一时怒上心头?,难顾四周森严,难顾皇权威赫,愤然脱口:“不可?能!夫君不可?能参与舞弊!定是有人污蔑!证据、证人何在!”
于主事说:“我说的,不是他考中举人是舞弊,说的是,他卷进了这次的科考舞弊案。”
秦氏断然道:“那更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常为阿翁叹息,最痛恨这等舞弊之辈!再说,他一介七品小官,在大?理寺中成日埋头?案卷,一无权柄插手取才大?事,二无此等需求,如何参与这等大?事?”
于主事道:“有人检举他在考中举人前,曾失踪七日。这可?千真万确?朝廷已经着人去调查过他的同年了,人证若干,都说‘张子健与我等一起赶考,却在考前无故失踪七日,我等急得都报官了,他老婆更是哭哭啼啼到处找人’你敢否认?这次参与舞弊的,无论?是考生,还是帮考生舞弊的,共同特征是,都曾有段时间?莫名失踪过七日。”
秦氏想起方才隔壁人嚷嚷的,心中更觉荒谬:“走失过几日,就能当成参与‘科举舞弊’的铁证?此何异于凭空诬陷?太?草草!太?武断!夫君不是无故失踪,他是考前出去散心登山,不慎跌落,在山中昏迷了两?日,被?好心猎户发现,背了下山,在家中修养了好几日,人才总算醒转,能走路说话。救我夫君的猎户、猎户的家人还住在当地,夫君腿上、头?上的伤疤也列列在目,一问即知!”
见?她喋喋不休,于、罗二官员尚未说话,一旁的禁军威吓似的晃了晃兵器:“住口!朝廷的决断,岂容你一无知妇人质疑议论?!”又对二官员道:“何必与她多费唇舌!一并带了回去就是。”
这时,去搜查的禁军、官兵陆续回来了。都说没有找到人,但发现张家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地上有人的压痕、多处血迹,连墙都塌了一面。
领头?的禁军军官眼睛一撇,立刻,杀气腾腾,人高马大?的两?列官兵将秦氏等人包围,如临大?敌。喝道:“秦氏,你家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如实?招来!”
罗评事也走上前,打量片刻,终于开口问道:“秦氏,你家有两?子一女?。大?郎在书院读书,尚未回转。剩下一男一女?,我也是素日见?惯了,正在你怀中。你身后的这老小二人,却是何人?看打扮,并非仆役,我也从未在你家见?过。”
罗评事与张子健同在大?理寺,同一间?屋子办公,关系不错,这段时日常来常往,两?家人都混熟了。张家人口简单,仆役也就那么几个,他都有印象。
秦氏不想这件事牵连到胡虫虫、李秀丽。至于乩教的事,这当口,罢了,也别横生枝节了。
便道:“这是我公爹的学?生,我丈夫的同门师兄弟。公爹近日在老家宁城意外去世了,他来京告丧。这个小姑娘,是......是我们老家的亲戚,跟着一起上京来的......”
“至于院中......我刚想去报官。刚才我家光天化日闯进一伙强人,我们奋力?抵抗,把他们赶跑了......”
谁知,周围人听到这里,都震了一震。
刑部的于主事立刻急问:“你公爹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秦氏道:“就是前几日,我夫君刚升迁到大?理寺不久,宁城家里,遭遇了盗贼,杀害了我公爹。”
于主事听此,眉头?紧皱。
禁军军官则道:“你家忒多灾多难,你公爹遭遇了盗贼被?害,你家刚刚又闯进贼人,还靠你们几个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