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不知道这是什么火,只觉得有点像这段时日灭魃时,魃身?上凭空而?起的火焰。
花发却?第一个变了脸色,癫道人的笑骤然扭了五官方向,城隍大惊,他们第一批明白过?来,齐齐站起:“谁,是哪个疯子干的,居然敢,居然敢”
然而?,他们刚反应过?来。
火焰不以人为柴,却?烧尽了遍布大地的某些存在。
下一刻,乌云千万里,一场洒向山河的大雨,瓢泼人间,浇灭了红尘之?火。
这场山河之?雨,更胜红尘之?火。
它不仅滋润被抽取水分、干涸良久的大地,更使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雨水洒过?处,为蝇头小利而?互相争斗的人类,忽失拼死之?心;贫穷困苦的黎民,身?上不蔽体?的破布,变成了一身?身?崭新干净的衣裳;因疾病不起的人们,像是喝下了良药,脸色一点又一点地红润起来。
水汇成牛犊,走向田间自己拉犁,脊背深陷的农人,温顺地舔了舔他们的手?心。
雨水过?处,一座玉宇琼楼消失不见。千百无片瓦遮身?的人,跟前忽然多了一座房子。
水卷走了大宅里堆积如?山到发烂的粮食,却?填满了一个又一个空空的、破烂的米缸。
甚至于,高大巍峨的皇宫都?在瞬间消失了。
皇子王孙们在雨中茫然地被浇成了落汤鸡。
万里江山,今日同雨。
似人间众生流了千百年的泪,终于滴落。
天空的巨大金字忽然跳动了一下,然后,骤然凝固。
所有参与这场大比的修士,都?清晰地看到,那行金色的簪花小楷,变成了:
【大旱止,旱魃灭。大比,结束。】
下附一连串的排名,然后,有一个名字,从最?底下,一跃到了所有人头顶。
【第一:天讯门,刘丑(?)。】
金字变动之?时,生动的人间瞬间凝固、褪色。
然后,他们重新置身?一副水墨工笔般的大夏疆域图中。
清丽的宫装女子素手?一伸,拔出了天子剑,收回了拟图。
疆域图褪去?,他们仍站在皇宫的广场之?上,人人脸色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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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哪个王八叫‘刘丑’!站出来!这么玩不起?直接毁了总龙脉!”
“这定然是个阳神的疯子!”
五十六
花发女郎、癫道人等, 神色不善,上前告曰:“贵妃娘娘,萧道?友,有人出手直接毁了总龙脉, 坏了大比的规矩, 提前结束了论道?。你?们曾说, ‘不能为大夏延续国祚道统者, 弃绝’。此?人的名次, 应即废止!”
更多的修士则嚷嚷着“哪个是刘丑!”、“天讯门的宵小,站出来!”,闹哄哄的找起人来。
现场一片混乱。
人群边缘的偏僻角落,李秀丽的身体放大到正常人的大小,檀发?白衣,脸有银鳞。
听到附近的人都在说着“总龙脉”,她不禁皱眉:“旱魃”是龙脉?她破的是龙脉?怪不得, 大旱降临江左各省,罪魁祸首的旱魃, 其?核心主支却在京城附近。
但为什么造成大旱的元凶, 却会是龙脉?
还有春福和夏寿, 他们听到“核心旱魃”在京城时,一点也不出意料的表情,一定?知道?些什么,却没有告诉她!
正这时, 人群中有一人轻松随意地穿过了混乱, 走到她身旁, 压低声音,笑?道?:“我一个没看见, 你?就闯下大祸了?‘刘丑’是你?罢。”
李秀丽一把回身,用?力揪住他的胡子,声音也压低,却恶狠狠的:“那我也是拿了第一!我在拟社稷图中跟他们比拼,你?呢?你?连个人影也没有!跑哪里去了!是不是躲在哪个角落偷懒?”
来人正是张白。
他连忙挽救自己的胡子:“放手放手,我自有要事,一会你?就知道?了。倒是你?,怎么在拟社稷图中将总龙脉一锅端了?”
李秀丽没好气:“我怎么知道?那是龙脉?”提起这里,她也懒得再与张白计较,只想到春、夏二人瞒下关键信息,欺瞒她的行为,恨得牙痒痒:“我只知道?那是‘旱魃’。都说旱魃造成了江左大旱,难道?不是除去总旱魃,消去大旱,就行了?”
张白说:“因?为这并不是真正的‘大旱’。‘旱魃’当然?也不会是真正的旱魃。拟社稷图内,并非完全效仿阳世,而是对阳世的一种映射,自有其?深意在。”
“拟社稷图中的‘大旱’,对应阳世,其?实是大乱。”
李秀丽揪他胡子的手松了一点:“大乱?”
张白赶紧趁机把自己的胡子从小魔星的手中拯救出来:“水主财运,流水,即财富长河。拟社稷图中的水者,意指的是天下人创造的源源不断的财富。而水生木。
‘旱魃’之?所以藤萝的形象出现,指的是,贪婪无度攫取财富者,使原本流入天下的财富,屯其?体?内,贫困世人。
如果我所猜不错,旱魃死时,定?有大火熊熊而起。火克木,但此?火非凡火,而是‘战火、怒火’。火灭,木消,水归天下,而土得滋润。”
张白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即财富,木为汲取者,火乃战火、怒火。土是重新分配的土地,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水的根源。土则能生金,金者,坚硬、坚固、锐者,可喻利器,也可称之?为......政之?所也。须锐金,方?可执政天下。最终,金又生水,水再生木,如此?,循环往复。”
他顿了顿:“此?五行循环,也正是是‘治与乱’的循环。大夏要汝等消灭的,并非‘大旱’,而是‘大乱’。所以,这确乎是一场论道?,论的是‘治乱循环’。大夏要选出的,是能帮其?度过大乱,尽力拖延‘治乱循环’的道?统。”
李秀丽想起,确实,第一个张家?村的旱魃,却是放高利贷的大地主家?。那些被抓出来的旱魃,或大或小,从没有真正的赤贫人家?。
她傻了:“那,我......”嘴巴张了张:“我、我直接消灭了‘总旱魃’,拟社稷图也判我中止了大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