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手上有六条缎带,这个消息早已经放了出去,但流传的时日并不长,如今大多的武林豪杰都已经聚集在京城里,这个消息自然也就只流传在京城里,花满楼远在江南又深居简出,根本没有听到过这件事。一路日夜兼程,今晚才到京城就已经进了紫禁城,自然也来不及听说这个传言。他并没有说的是并着缎带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封信,信上也就只有一句话,太平王府的二公子在京城里死了,死在一杯鹤顶红上,就被人害死在皇宫里。

陆小凤摸着自己的胡子,他确信花满楼的判断力,毕竟花家才是江南第一的世家,这样的世家当然不会缺少见多识广的老师傅。锦缎只有皇宫大内才有,卖缎带的人自然也就要能够出入紫禁城,陆小凤第一个想到的是司空摘星,只有司空摘星的轻功才能够悄无声息的来去自如。但他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推测,他认识司空摘星这么多年,司空摘星偷过很多东西,但却从不是一个求财的人,自然也不会为了银子做出这桩掉脑袋的买卖。

他突然听到一阵很轻的脚步声,然后又听到一个很轻的声音。来的人是殷羡,殷羡穿着一品带刀的侍卫服,腰上挎着一柄长剑,像是一只黑色的飞燕掠上了屋顶来。陆小凤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殷羡的武功并不低,任何一个练童子功的人在武功上的造诣都不会太低,但他现场才知道殷羡的轻功竟然也很高,几乎要同自己不想上下,只比司空摘星和西门吹雪差一分。殷羡的眼神很冷,但脸色却很好,黑色的侍卫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威严庄重,只让人觉得同昔日那个鞍前马后的萧侍卫判若两人。

殷羡也看到了花满楼,他的眼神闪了闪,却只是压低声音吩咐陆小凤,“有人要见你,你跟我来。”说完就已经翻身跃下屋顶,陆小凤摸着胡子的手指顿了顿,他本来还想要问问殷羡缎带的事情,也想要问问是谁要见自己,但此刻就只能紧跟着殷羡一跃而下。

72、 决战之夜【中】 ...

陆小凤跟着殷羡掠过三道小门才停在一个大殿之外,这只是紫禁城无数宫殿之中最普通不过的一座,普通的除去门楣上的晦暗的匾额,陆小凤丝毫分辨不出这座宫殿同其它的宫殿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殿的丹红木门是敞开着的,但殿门口却挂着挡风的布幔,殷羡轻轻咳嗽了一声走了进去。

明亮的烛光从宫殿里映了出来,陆小凤犹豫了下,也走了进去。他本以为殷羡会带自己来见西门吹雪又或者叶孤城,甚至会带着自己来见宫什,他的脸上已经挂起了揶揄的笑容。但他跨过门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布幔被开来的时候扬起一阵浓郁的酒香,陆小凤突然发现自己猜错了,错的离谱。殷羡并没有带他去见任何人,殷羡带他来的是一场筵席,一场奢华无比的筵席,并不是仅仅因为他面前的菜肴美味而珍惜,更是因为这场筵席的主人正是紫禁城的主人,也因为这场筵席的陪客都是皇亲国戚。

陆小凤坐在右手边最后一张方几上,他的左手边坐着南王世子,斜上方坐着太平王世子。他们的桌子上都放着最上等的美酒,但他们的杯子都盛满了清澈的凉水,他们的筷子也是纹丝不动,纤尘不染的。殷羡已经走到了大殿最上方,那里正放着一座用翠玉镶嵌出来的屏风,酒水的暖香也正从屏风后缓缓弥散开来。

殷羡的身子从屏风外转了进去,皇帝的声音也就随着酒香从屏风后飘散出来,这个声音沙哑难听,却透着庄重威严,冷冷的问,“朕可有召南王世子入京?”

洛林正端着杯子,他的脸上始终带着谦和的笑容,即便是皇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这样的笑容也没有丝毫改变。他只是轻轻的放下杯子,又侧过身子恭敬的回答皇帝的问题,“皇上并没有召臣入京。”

皇帝的声音更冷,也更沙哑了,“你可以知道没有朕的旨意,擅自入京罪当如何?”

这一次洛林没有笑,他的嘴角抿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回答了这个问题,“罪同反逆,理当问斩。”说到这里他又侧头看了眼脸色巍然不动的宫九,“但擅自入京的并非只有臣一人,臣这次入京只是想要为皇上分忧。”

皇帝的声音顿了顿,半晌才嘶哑的吐出几个字来,“朕有何忧?”

但这一次回答他的却并不是洛林,而是宫九。宫九眼神很冷,声音更冷,比声音更冷的是他的话,“江山之忧,社稷之忧。”

这一次皇帝不说话了,他像是已经被气的就连嘶哑的声音都不能够发出来。天下太平,国富民强,近十年来既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这江山社稷之忧既然不是来自于庙堂之下,那就只能来自于朝野之中。宫九的话已经太过直白,言辞凿凿的指出有人想要篡权,直白的皇帝就算想要装傻都不能够。这一次说话的是殷羡,他的声音陪着小心,“皇上英明神武,今朝文武都是国之栋梁,又何来社稷之忧,只怕两位王爷忧思过重。”

几个宫女从大殿外捧着食盒鱼贯而入,太监们抬着一只喷香的烤全羊走进来,宫九和洛林都没有再说话,大抵皇亲国戚都不愿意在奴才面前失了身份。烤全羊做的非常好,扑鼻的香味立刻弥漫在大殿里,但是小太监们已经都退了出去,偌大的一只烤全羊放在大殿正中的桌子上,竟没有人去动。陆小凤也没有去动,他只吃了几块核桃酥,现在馋的厉害,但还是斟了一杯酒把馋虫冲了下去。他平时最不喜欢这样正经的筵席,也最讨厌这样勾心斗角的试探,他甚至不明白殷羡为什么要请他来这里,但现在他却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洛林的嘴角牵了牵,突然站起来,“前几日,臣听闻大殿失火,皇上遇险,心理甚为不安。据传皇上为火势伤了龙颜,臣虽不通医术,但王府里很是有几位乡野的杏林高手。这些野路子纵容比不上御医,只怕在土法偏方上还是略胜一筹的,臣请皇上今日一见,臣也即刻传信回府责令府中收集土法偏方。”

皇帝依然没有回答,只有殷羡的声音传出来,“皇上多谢世子挂怀,御医已经诊断过,伤势并不重,只需稍加时日便可痊愈。”

“皇上已经多日不朝,即便皇上不便见臣子,太后同皇上母子连心,皇后同皇上夫妻情深,缘何太后与皇后也不得的见?”洛林本就是站着的,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向屏风走去,没说一个字就迈出去一步,“皇上可知外面都在传什么?”

“外面都在传什么?”皇帝的声音嘶哑的可怕,就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从喉咙里挤出临死的哀嚎,“传朕的性命不保?传朝廷的气数将尽?还是传说这天下就要易主,朕的紫荆城就要拱手让与南王府?!”

洛林的呼吸一窒,这样的指控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诛九族的重罪,即便今日他真的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仍旧会在青史留下不可磨灭的恶名。然而他的迟疑也仅仅是这么一瞬间,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就不愿意再反悔,也没有余地反悔,更何况他刚刚找到了一个强大的同盟,已经知道了一些重要的秘密,他的计划缜密细致,严丝合缝,绝不会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洛林的脸颊绷紧了,一种光彩从他的双眼里射出来,使得原本平淡无奇的面孔上也笼罩着一层灿烂的光辉,他的声音也像是绷紧的琴弦,发出一种紧张刺耳的声音来,“外面都在传那场大火,都在传那场大火烧的离奇,也都在传御前侍卫都不在,偏殷侍卫去的凑巧,都在传”洛林已经走到了屏风面前,他的手指已经碰到了冰冷的翠玉,“都在传皇上已经,李代桃僵”

一阵冷风掠过温暖的大殿,十几道身影闪动,雪亮的刀光折射着明亮的烛光,几乎恍花了众人的眼睛。

翠玉的屏风倒了下去,碧绿的玉片清脆的碎落一地,洛林的手指却僵在那里,他的声音全部卡在喉咙里,几乎难以自持的要转过身去看大殿的角落。坐在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长袍,他见过皇帝的画像,也熟悉皇帝的容貌,尽管这张脸上的伤疤触目惊心,但还是看得出这张面孔就是皇帝本人,他几乎想要转身就逃跑。

但他还是没有转身,事实上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根。他听到了一个轻轻的呼吸声,他感觉到有人从他背后走出来挡在了身前,白色的裘袍轻软的拂过他的肩膀。叶孤城挡住了殷羡的剑,也挡住了皇帝的目光,洛林的额头,后背上都渗出了冷汗,望着叶孤城的后背,心里却渐渐冷静下来。

那人绝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欺骗自己,更没有必要欺骗自己,这样做对他自己而已并没有什么好处。他已经是一个太监,出去财富和权利他的人生已经再没有别的指望,一个被皇帝厌弃的太监除了投靠自己,再也没有的选择。所以皇帝必然就已经死了,眼前的这个绝对不可能是皇帝,洛林缓缓的转过头去看宫九,宫九的表情依然阴冷,但是他的眼神里却带着三分讽刺的冷笑。洛林又转头去看陆小凤,陆小凤也在看他,陆小凤的眼睛里并没有讽刺,也没有笑意,脸上透着迷茫和疑惑。

皇帝的声音冷酷嘶哑,烧伤的面孔使得他原本庄重的表情变得狰狞可怕,“南王世子现在看明白朕是不是李代桃僵了?”又愤怒的望向叶孤城,冷冷的命令,“放下剑。”

叶孤城没有动,殷羡的手臂在微微颤抖,他的剑术本就比不上叶孤城,更何况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使剑。但他的眼神里也透着讽刺的冷笑,他本赢不过叶孤城,但现在孤城已经败了,因为这里还坐着一个人,宫九正冷冷的看着叶孤城的剑。叶孤城的剑很快,人更快,如果这柄剑刚刚就是直指皇帝的胸口,即使宫九也无计可施,更何况是自己的武功。但叶孤城却没有,叶孤城决不放不下南王世子,所以他就已经失去了先机。

殷羡只见过叶孤城几次,叶孤城也并不是一个容易看透的人,但他一眼就能够看出这种感情,因为他自己心里就压抑着这样的沉闷的痛苦和渴求。他自己愿意为宫什做任何事,愿意忍受任何痛苦,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守护宫什的安危,叶孤城自然就不能可能放任自己杀了南王世子,自然宁愿放过这个唯一的机会,用皇帝的性命去换洛林的性命。

皇帝张了张嘴,但他的嗓子已经嘶哑的厉害,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御前逞凶,成何体统,朕命令你们放下剑。”殷羡深深的看了眼叶孤城,叶孤城却并没有在看他,叶孤城的余光一半放在皇帝身上,一半放在宫九身上,殷羡的手臂缓了缓,叶孤城的剑就已经入鞘,快的就像是那柄剑从未出过鞘。

一阵丝竹乐声从大殿外传了进来,穿着飘逸的长袍的舞娘像是早已收到了命令,扭动着曼妙的腰肢舞进了大殿里。大殿的正中还摆放着一只烤全羊,大殿上都是破碎的翠玉,更可怕的是皇帝的面孔,昔日那张庄重华丽的面孔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痕,舞娘们不由惊慌的俯下身去,任由玉片割破了她们的四肢,划伤了她们的额头也不敢再抬起头来。

这样的举动似乎更加剧了皇帝的怒火,他的手指缓缓收紧,酒杯里的酒水也就溅落出来。他突然抬头去看陆小凤,因为他发现陆小凤也正在看他,陆小凤的嘴里还咬着一块鹿尾,就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的戏剧。皇帝就像是刚刚才注意到陆小凤这个人,嘶哑的开口问他,“你很喜欢吃鹿尾?”

陆小凤几乎要被噎住,只能点点头,“我并不是特别喜欢吃鹿尾,我已经也曾经吃过很多地方的鹿尾,但都没有今天晚上的入味。”

皇帝嘶哑的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桌子的盘子,一个小太监就恭敬的从桌子上端起那盘菜挪到了陆小凤的几子上,“你再试试看这道菜。”陆小凤只好吃了一筷,这只是一道简单的京酱肉丝,但他却知道这绝非简单的肉丝,因为任何一道菜到了御膳房里都不可能简单。陆小凤只能摇了摇头,皇帝的声音里就带出几分得意,“你自然吃不出来,因为你以前并没有吃过这一道菜。这道菜取的是公猪眉间的精肉,每一头猪都只有两条眉毛,也就只能割出两条肉丝来。”

陆小凤看着盘子里的肉丝,菜的分量并不大,事实上也并没有特殊的口味,但仅是为了这一道菜恐怕就已经杀了上百头的公猪。除了彰显出皇帝的高贵,御膳的奢华以外,这道菜甚至不如一道鱼香肉丝更香滑爽口。

皇帝还在说话,他的嗓子更加嘶哑,所以声音就只能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丝丝的阴冷,“朕常听人说陆小凤有四条眉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也能割出四条精肉来?”

陆小凤哑口无言。他并不是一个口拙的人,他的嘴非但不笨,并且还很灵活,非但会说很多哄人开心的俏皮话,还会说很多气死人不偿命的冷言冷语。但他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来,因为同他说话的人是皇帝,当皇帝成心要迁怒一个人的时候既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原因,更不需要解释,被迁怒的这个人最好把自己当成一个哑巴。

陆小凤现在就是一个哑巴,所以皇帝的脸色就变缓和了一些,舞女们还在瑟瑟发抖,地面上还是一片狼藉。皇帝是一个庄重肃穆的人,他的一生都活的庄重和华丽,他不允许别人出错,也不允许自己出错,他向来谨遵帝王的行为准则,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有半点出格,即便所谓的别人里的大多数都只不过是他的臣子和奴才。

今晚已经破例太多次,皇帝微微的叹了口气,他又像是突然忘记了陆小凤这个人,只是疲惫的挥了挥手,沙哑的出声,“时间还很早,白云城主为什么不坐下来?朕知道你向来不喝酒,并且你今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但喝一杯茶总是不妨的。”

73、决战之夜【下】 ...

叶孤城就坐在南王世子的身边,他像是已经变成一座塑像,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就连看着宫九的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

烤羊肉已经被切下来,薄如蝉翼的肉片层层叠叠的铺展在盘子里就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地面也已经打扫干净,翡翠镶嵌的屏风竖了起来,丝竹又一次响起来,刚刚的一群舞娘都被带了下去,新换进来的一批舞娘们正在卖力的扭动着身体。

南王世子缓缓的喝下杯子里的凉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灌进了他的肚子里,但是他的脑子却更加清醒。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宫什,也低估了殷羡,他本以为这个计划已经天衣无缝,但宫什略施小计就已经让自己功亏一篑,他本以为殷羡只是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但这颗棋子却在宫什手里变成了一柄噬主的利剑。

洛林不由的抬头去看坐在大殿之上的男人,他已经有九分的把我确信这个人就是宫什易容的,这张面具做的太好,伤疤又太过狰狞,除非是同皇帝最亲近的人,否则绝分辨不出真假,更何况皇帝并不允许别人多看一眼。所以宫什才不愿意去见太后和皇后,才要寻机贬走贴身伺候的王太监,因为除了这三个人就再没有人能分出皇帝的真假。

但宫什自然知道这个消息瞒不过有心人,所以他故意偷卖缎带招来更多的人,所以他故意戴着面具坐在这里,故意等着自己去推到屏风,故意安排陆小凤出现在这里,故意命令舞娘在这一刻走进来,都是只是为了做一件事。为了告诉整个天下,南王府和叶孤城大逆不道,欲行谋逆。除非他今晚能够要所有人都死在这个座大殿里,否则他就决不能让叶孤城杀了宫什,不然就再也洗不清谋权篡位的污名。

宫什今晚似乎已经稳超胜券,他的手下还有两个高手,殷羡和宫九,而南王世子身边却只有叶孤城,那十几个死士或许拼着性命还能牵制陆小凤片刻,但是等他们都已经死光之后,就再没有人能拦的住陆小凤冲出这大殿,拦得住陆小凤跃上太和殿的屋顶,把看到的和听到的一切都公之于众。陆小凤是一个聪明的人,但是聪明的人却很容易自作聪明,他们只相信耳听为虚,却绝想不到亲眼见到的也并不一定就是真相。

皇帝在喝酒,他的喉咙已经被毒烟毁了,本不应该喝这么多酒,但酒壶里的酒还是很快的在少下去。洛林侧头看了眼叶孤城,叶孤城的视线还对着宫九,只是伸出左手在桌下握住了洛林的右手。叶孤城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剥茧的手掌温暖干燥,这样的温度使人感到安心平和。

叶孤城的体温染上了洛林的指尖,也安抚了他的心虚。宫什以为他已经满盘尽输,却不知道他还没有压上最后的筹码。他们本就是一群赌徒,一个老道的赌徒就绝不会花光自己的赌本,他们即使是在最得意的时候也不会压上全部的身家,总要留出一笔银子来以防万一,以后即便是输了九十九局,他们也能有这最后一笔银子在第一百句翻本。

皇帝桌子上的酒壶终于空了,一个年轻的独臂侍卫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放着四个杯子和一壶酒。这本是小太监的工作,现在却反常的由一个侍卫来做,在御前行走的侍卫也都要求体貌俊朗,但这个侍卫却已经失了一臂,这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诡异,也不符合皇帝的一贯规矩。但这一次,皇帝没有反对,南王世子也没有反对,因为他们认识这个年轻的侍卫,都知道他叫做岳洋。

岳洋走进大殿的时候,丝竹都已经停了下来,舞蹈也已经停了下来,身披彩缎的舞女们就像云彩一般退出了宫殿,朱漆的大门沉重的合上了,没有留下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