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混着劣质烟草的气息在地下赌场通风管道里发酵。

李华把墨镜往鼻梁上推了推，食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掉漆的金属吧台。

"找老周？"纹着青龙花臂的酒保看着李华皱眉，"那老赌棍上周在VIP室输掉了右手小指用瑞士军刀切的，血溅到庄家的蕾丝裙摆上。"

李华缓缓抽出一沓欧元，。

酒保的瞳孔在看到钞票时骤然收缩。

"我要的是他现在的下落，不是生活纪实。"她的指甲在吧台划出尖锐的刮擦声。

"这好说，听说他去金凤凰去了，你可以去看看。"

“金凤凰？”

“就是洗浴中心，离这里很近。”

金凤凰洗浴中心的招牌只剩"金凤"二字苟延残喘，缺失的"凰"字位置挂着当铺的霓虹灯，红色光晕在雨夜里像未愈合的伤口。

李华踏进大堂。

前台小伙正用牙签剔着虎牙，"周师傅？早被开除了。"他头也不抬，"上个月在女宾部偷拍被抓现行，保安把他相机扔进了锅炉房。"

李华把手袋搁在登记台上。

"他偷拍的存储卡。"她推过去一张瑞士银行本票，纸张边缘还带着苏黎世银行的钢印，"值这个价吗？"

小伙的喉结剧烈滚动起来，像吞下了一只活青蛙。

监控屏幕的蓝光里，李华看见老周最后出现时穿着沾满油渍的厨师服，怀里抱着个印有"黑鲨娱乐"的筹码箱，右手缠着的绷带渗出暗红色血迹。

…….

赌船三层传来打手的咒骂和肉体撞击声。

"欠的两百万连本带利......"黑赌场的老大对李华说。

“我替他还了，把他交给我。”

“爽快，钱已经到账了。兄弟们，走。”

老周睁开双眼：“谢谢大姐救命之恩。”

"当年陆哲给你寄养了一个孩子是吧。"她拇指扳开击锤，机械声在寂静的货舱里格外刺耳，"你后面给谁了？"

老周一听是陆哲的事情，便没了声音。

随后，李华见他不张口，便把扳指塞进了老周嘴里。

老周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断指的伤口在鱼血里拖出蜿蜒红线。

他的假牙脱落掉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停，我说"他嘶吼着喷出血沫，唾液中带着肝硬化患者特有的铜臭味，"当时陆哲出车祸走了，没人给我生活费，我就只能把陆燃给陆哲的姐姐林月华了，我不知道她在哪，你自己去找，我说完了。"

…….

李华让父母找人黑来了林月华的档案。

"林月华女士于2002年12月24日接收一名弃婴。""备注栏写着：VSD术后，需长期服用地高辛。监护人签名处是陆燃。"

“找到了。”

第60章 找到了

凌晨两点十七分，雨势渐歇，但寒意未散。

陆燃坐在屋檐下的塑料椅上，指间捏着的啤酒罐已经空了第三罐，铝皮上凝结的水珠沿着他的指缝滑落，在膝盖上洇出深色的圆斑。

他盯着手机屏幕所有通话记录都显示着刺眼的红色未接标识。

"沈知意......"酒精在胃里烧灼出一片空洞，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眼下的泪痣，"你到底在哪儿......"

一把黑伞突然隔绝了路灯的光线，在潮湿的空气中划出扇形阴影。

伞骨转动时带起细微的风声，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苦橙花香。

"雨要大了。"

女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声线里藏着某种被岁月打磨过的沙哑。

陆燃迟缓地抬头伞沿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醉意让视野边缘模糊成毛玻璃的质感，女人的面容在霓虹灯下显得格外朦胧。

"我不需要......"他抬手想挥开伞，无名指上的戒指却勾住了伞骨金属接缝。

这个意外让两人同时怔住，那枚沈知意送的铂金素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女人顺势在他对面坐下，伞柄与金属桌腿相撞发出清脆的"叮"。

"你看起来像在等一场永远不会停的雨。"女人从包里取出纸巾，包装纸上印着日文。

陆燃没接。

"我们见过？看你挺眼熟的。"酒精麻痹了警惕神经，他脱口而出的瞬间突然想起沈知意书房的旧照片。

女人用搅拌棒轻轻划开咖啡奶泡："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