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偶然性的巧合吗?”
“世界这么大或许真有巧合,但有这么多次我不相信。”
“以前你没想过吗?”我问道。
回答我的是不知何时溜过来的花信风:“他是今天才知道自己渡劫频率不对的。之前你竟然保持着这么频繁的渡劫没挂掉,也真是个奇迹!”
后一句话自然是对灵泽说的。
我现在有点摸不着头脑,催促他们赶紧说明白点。
花信风拉了把木椅子过来,坐下倒了杯酒说:“渡劫对妖来说那就相当于剥层皮,这是天道给的历练,渡过去了就能往上升一阶。失败了轻则打回原形,重则灰飞烟灭。”
我连连点头:“这我听说过,以前太爷给我讲过类似的故事,小说电视里也演过。”
“那你说,这样的历练可能常常有吗?就好比期末考试,会隔两天就考一次吗?”
“这当然不可能,那都得一学期结束才进行,要不怎么能叫期末考呢?”
“对呀,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进行的,不到时候压根不会有,而且通过一次离着飞升就进一步,天道根本不会让渡劫变得泛滥。”
听花信风这么一说,我不由紧张起来:“那灵泽是为什么?也许是蛇修炼比较特别?”
花信风撇嘴喝了口酒,长吐一口气:“没听说过,凭啥蛇就要区别对待?这是适用到所有修炼者身上的,不拘是人是妖是鬼。”
我皱起眉头,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原因会导致这种结果。灵泽细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酒盏边沿,忽然说道:“我不确定自己活了多久。”
我跟花信风都一愣,就听灵泽继续往下说:“我从一出生就有灵智,天生知道许多玄门法术,正因为此,我甚至不我确定自己本体……”
这事灵泽之前好像提到过,只不过说得不深,匆匆而过。由于对自身的某种质疑,在户嵬村时,灵泽不准村民们供奉神像,只将象征着他的紫色曼陀罗献于台上。
这一点一直持续到禹城。
我绞尽脑汁思考,逐渐形成一个想法:“也许你是历劫来的某个人物。”
这次轮到灵泽他们齐刷刷盯住我。
“你想啊,你一出生就开启灵智,你的那些兄弟姐妹都不行吧?”
灵泽颔首:“它们早就结束蛇的一生,刚出生我就知道该如何运用我的能力,我猜自己可能不属于那里。”
花信风一拍大腿:“我就说吧,肯定有缘由,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漏掉的细节?”
灵泽垂眸,唇线微抿,片刻摇了摇头:“那一窝黑蛇里只有我是白的,这算吗?”
“这也很可疑,如果全家都是黑的,怎么就你变异了?我现在很赞同木樨的说法,你这一出生就站在修炼的起跑线上,然后渡劫跟喝水似的稀松平常。怎么想也不是普通妖该有的经历。”
花信风越分析越上瘾。
我也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有道理:“能让天道这么频繁,肯定是跟其有关联,并且比较重要的存在。以前看漫画小说常有这样的设定,某位了不得的人物因为某些原因重入轮回,到人间历劫一遭才能回返。”
灵泽被我俩说得眉峰轻皱,神色不明:“真的是这样?我难以相信。”
其实我也没什么证据,到目前为止全都是猜测。唯一能依据的就是灵泽的感受以及过往,万一真是天道缺心眼给他安排得如此稠密……也没辙。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点沉闷,我鼓劲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像我学习,我不也不知道自己过去到底是啥吗?保不齐还是地府啥在逃通缉犯呢,这日子要过,一切得往前看!”
灵泽闻言笑起来,绝美的春光在他眉梢唇角绽放。
“好,我听你的。”
第237章 久远的记忆
在跟灵泽聊完过往之后,萤火女就端着一碟碟食物过来。为了能放下,甚至在落地轩窗这边加了张桌子。
我本来不想这么大动干戈,随便找地方吃一吃就好。结果灵泽告诉我,这些山神宅的下人们担心之后的命运所以想方设法的讨好,若是叫他们停下来反而会害怕得失了方向。
花信风也在旁点头,指了指轩窗外面。
我顺势望去,看到有个山伥鬼从对面长廊里跑出来,三角脸变得模糊不堪,蠕动着团团雾气 。黑袍也像是有什么东西游走般起伏不定。
他扑倒在地,发出细微如同幼崽啜泣般的动静,随后一股股黑烟自袍袖间飞出,势头凶猛直冲云霄。
好半天才消停下来,只见到地面上铺着件凌乱的黑袍,山伥鬼无影无踪,就像从未存在过。
“它们是在山间迷路再也走不出去的人所化,凭借着的是一股执念,后山神赋予它们维持形体与意识的力量。现在山神动摇,它们也质疑未来,意志薄弱者就会像它一样化作鬼气消散。”
花信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望着铺在地上的黑袍还维持着扑倒在地的形态,心中不由悲叹。
它们的性命真的脆弱,稍不小心就化作乌有。
于是我不再拒绝山伥鬼与萤火女的服侍,如果这么做能让他们心里好受些,觉得未来有所依仗,那么我不介意当回使唤人的“地主婆”。
食物很丰盛,竹荪土猪汤,盐焗鸡,蒸藕玉井饭,以及一大盘各式生鱼片,旁边还搭配着白梅蒜酱汁以及熟栗子橘皮捣碎的蘸料。
饭菜香气令我一时忘记刚才的感慨,现在只一门心思想干饭。
萤火女排队站旁边给我端茶倒水,想吃什么还没说就已经恭恭敬敬夹到我碟子里,甚至他们最初还想跪式服务,被我一口否决。
这实在受不了,哪怕对面这些不是人,总也得有点鬼权,妖权的。
而灵泽这边刚清静没多久就被围住,全都是求医问药,各个恨不能把自己心剜出来献上。很快灵泽就不耐烦,一挥衣袖将这些精怪瞬移到庭院湖中,一个个被水草缠成八宝粽子。
白姐姐过来望着窗外幸灾乐祸:“就凭他们这些级别,灵先生怎么可能看得上?也不垫垫自己的斤两。”
胡九还在打牌,扔下一张红中,头也不回地应和:“就是,金主爸爸的大腿是想抱就抱得住的吗?真是想美事……清一色,胡啦!”
灵泽大概觉得他们都很吵闹,端着酒盏跃身飞到院内的大海棠树上,他屈膝坐在高高的树杈上,清风拂面,发丝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