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1)

水元回家给他拿打火机。李名秋用镰刀把水管削尖,用火烤软,和另一截水管接在一起。但是因为水管太老,塑料已经不解释了,一弄就断,所以接来接去,弄了一大早上才把这事搞定,等到回家的时候已经可以直接煮午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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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元在厨房煮饭,从坛子里捞了点泡菜出来。李名秋把水管,镰刀收拾回来,放到杂物间,从火塘上的鼎锅里舀水洗了手。他将冻的发麻的手放到火上去烤,跟水元道:“我出去玩一会啊。”

水元道:“现在去玩啊?”

李名秋道:“我去看看张玉林。”

张玉林是他同学,在大队工作,水元道:“你早点回来啊,饭要好了。”

李名秋收拾了工具,去换了件干净的外套,便去了大队。他在大队转了一圈,走进村支部那个水泥小楼,在办公室寻到张玉林,张玉林连忙邀他坐。

李名秋和张玉林说了会话。

他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他只是想到处走走,找人说说话,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实际上他是跟水元呆在一起不自在。晚上他忘记的东西,到白天,日光底下,会清晰的想起来,让人迷茫。

张玉林丢给他一个橘子,李名秋坐在椅子上吃橘子,跟张玉林聊天。聊了一早上,其实也没有聊什么,就是闲话,但是他感觉心情舒畅了很多。

回到家的时候,水元已经把饭做好了,正到处找他呢。两人拿了筷子一边吃饭,一边说下午的安排,去砍柴。

洗了澡,李名秋换上旧衣服,水元也换上旧衣服,两人背着背篓一块去山上砍柴。因为太阳很大,都没有穿毛衣,感觉还是特别舒服,不冷不热,山风吹到衣服里去凉嗖嗖的爽快。

砍了两捆柴,身上都出了汗,李名秋坐在草地上休息,外套铺在地上,身上只穿了个背心。他累了,手里拿着个草帽子,扣在脸上,挡着太阳睡觉。

水元在对面观察他的腿。因为热,他裤腿挽起来,裤子宽阔,笔直的大长腿翘了二郎腿,阳光底下特别白。水元感觉他比自己白,挽了裤腿,悄悄去对比,果然比自己白。她挺不甘心的。

李名秋笑道:“天生的。”

因为他爸是个白皮肤,他妈也是个白皮肤。他们全家都是白皮肤。

水元说:“你有毛,我没毛。”

李名秋笑,没理她。水元爬到他旁边去,也躺下,侧着身面对他,掀了他的草帽,注视着他的黑眼睛。

李名秋摸着她的后脑勺亲了亲她。

她突然想起了几年前,李名秋刚从北京回来的那一段时间,有一天在山坡上,他也是这样亲吻她。那时候他还没有和张玲结婚。她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这个动作的意义。或者并没有意义,只是亲一下?

她想不明白,但是她现在也不用想了,她什么也不管,就是喜欢他。

然而对于未来,她还是一片迷茫。她知道这样的日子是不能长久的,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怎么去改变。对于李名秋的心事,她也无从知道。

天边出现了灿烂的晚霞,红彤彤的照耀着人的脸蛋。水元抱着他的肩膀,头偎依在他怀里,有种莫名的忧伤。

他们背着背篓回了家,意外的发现院门打开着,张玲竟然回来了。

张玲穿着一件漂亮的碎花真丝衬衫,衬衫的窄领子做出非常时髦的形状,外面穿了件有点像列宁装的白色风衣,头发好像是染了黑,还烫了卷,高高的扎了个马尾,还抹了口红化了淡妆,精气神十足。皮肤有种少女的白皙,又带了成熟妇女的风韵。相比之下,水元就有点蓬头垢面的,少女还带着微微婴儿肥的脸蛋上,尖下巴,翘鼻子,水蒙蒙的眼睛都扑满了尘埃,蒲公英似的软头发乱蓬蓬的,扎头发的胶绳松松系着发梢,快要掉下来了。

她穿着肥大的旧尼龙布的外套,脏裤子。抬手撩了撩落到耳边的头发,对上张玲的眼睛,习惯性的叫道:“嫂子。”

她心跳的乱了节奏,有种从来没有过的,说不出的心虚和慌张。

李名秋微讶:“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一边问,一边放下背篓,张玲伸手抓了抓头发,笑了笑,没说话,过来抱住他胳膊:“你们还跑去砍柴呀?你一年有几天在家动火动灶了啊,不是有煤油炉,蜂窝煤炉吗,买点蜂窝煤。”

李名秋笑道:“反正在家没事。”

他声音自自然然的,听不出有一点不对,表情也是笑微微的,跟张玲挽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一对恩爱夫妻,水元不是第一次见,感觉这画面有点刺眼。

张玲问了水元几句,李名秋跟她进屋换衣服,便直接忽视水元了。水元在院子里堆柴,眼睛的余光看见李名秋和张玲,两人在屋里说话,衣影晃动。

晚上,水元闷着头在厨房煮饭,煮好了,等了很久,也没见李名秋和张玲来,她不敢去叫,在厨房里拧着眉头,绞着衣袖,艰难踟蹰着。她知道李名秋和张玲在睡房里,她立在厨房门口,看着隔壁卧房门口透出来的灯光,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无奈李名秋和张玲都是很温柔的人,说话声音一点都不大,水元听了一会,感觉他们没有吵架的样子,也说不出是该安心还是该失望。

她背靠着墙,心里又涌起了强烈的悲伤和孤独,茫然和迷惑。黑暗中,斜射的电灯光照着她的脸,脸蛋成了昏黄的颜色,她默立了一会,皱着眉,又悄悄回到厨房去了。

夫妻两人像半个陌生人似的躺在床上,彼此还隔着半寸的距离。两人都不说话,静静躺着,已经关了灯了。

然而李名秋能感觉到,这一夜,不会这样平静的过去的。他静静的注视着窗外隐隐绰绰的树影,风吹的树梢沙沙作响。果然,沉默了一会儿,张玲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名秋,你不觉得咱们这样有问题吗?没有咱们这样的。”

她很平静,不气不恼,说话的同时,手伸过来,握住了他手。

“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可是这么多年,埋在心里,从来不敢问你。你知道为什么吗?我不敢问,我怕得到的答案我无法接受,我害怕会失去你。”

李名秋沉默,没有接话。

张玲道:“你是不是有别人了。”

“我不知道。”她道:“我只是感觉。其实孩子的事,我并没有怪你,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之后咱们就生疏了。我心里想,可能我也有责任,我冲你乱发脾气,你这人脸皮薄,不好意思跟我亲近,而且我看的出来,你对我很好,对我一直愧疚,想方设法的依顺我。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咱们永远都是这样,我有时候便很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呢,咱们之前不是很好的吗?孩子出生之前,咱们并不是这样冷淡的,你好像是变了个人。我以为你就是这种脾气,但是有时候细细一想,也不是的,咱们其实有好几年,是很相爱的。”

她好像是有点不确定自己的想法,转头问李名秋:“你还记得那次,你考完试从学校出来,我去接你那天吗?”

她说的是李名秋参加高考出来的那天,那天下雨,她撑着伞在校门口等他,他从雨里出来,目光茫然而疲倦,看到她,直接走过来紧紧抱住她。那个时候她明显感到了他的热烈和震颤。

“那个时候你是爱我的,对不对?还有你毕业回来,咱们刚见面,我也能感觉到,你是爱我的。只是后来变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了,因为男人都是这样,得到了便不再稀罕了吗?得到了便不再珍贵,你也是这种男人吗?我不敢这样想,不敢把自己变成那种悲哀的女人,可是事实好像就是这样的。”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你那时候说你对不起我,我忘了,你对不起我的是什么?是跟杨芸的事?不对,你跟她的事,不值得你那样跟我说对不起吧。”

“所以你对不起我什么?”

李名秋道:“两个人在一起,两情相悦也好,感情破裂也罢,你情我愿,都是两个人的事,彼此都应该有责任,合则聚不合则散,人当有这个自由。我在北京那几年,你不也跟王智处着吗,可能你喜欢我的确比他多一点吧,我回来以后,你便跟他分了手,选择跟我在一起。不过他对你是挺深情的,这么多年,还对你千般好万般照顾,什么事都要帮一把,咱们聚少离多,我对你确实不够。”

张玲道:“你怎么知道我跟他谈过?”

李名秋道:“听别人说过,他自己也跟我说过。有一阵我不是经常到他家去吃饭吗,他自己喝醉了酒非要拉着我说知心话,我原本也不想知道的。”

他在王智家的客厅里,王智的老婆在厨房里洗碗。吃过晚饭,桌上堆着煮熟晒干的盐水花生,王智喝醉了酒,拍些他肩膀感慨说:“我跟你说句实话,我害怕你会乱猜疑,其实我跟你老婆以前好过,你别着急着生气,我跟她没有做过不该做的事,绝对没有对不起你。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我追求的她,她没拒绝我,大概算是好过吧。我有一阵天天给她送一朵玫瑰花,她家院子里种的好多花你看到不,现在还在开呢,开的可好了,都是我帮她种的,我帮她托人带回来的种子。我觉得我表现的够明显的了,还给她写了好多情书,她也没拒绝我,对我也挺好的,我还以为她答应了。结果你一回来她就跟你在一起了,哎,伤心死我了,伤心的我饭都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