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李桓看到后欣喜不已,连声称好,“此去楚州,六哥辛苦。你要什么赏赐,尽管同朕讲来,朕一定为六哥寻到!”

李绍想了想,低笑几声,“来时听闻皇上得了一只鹤君子,不知皇上可否割爱?”

李桓眉开眼笑,“自当赏给六哥。”

下了早朝,李绍提着鸟笼子照旧回到长公主府去。

笼子里装着的自是那只鹤君子,鹤君子长尾似孔雀,身披雪衣,胸脯鸦黑,羽冠朱红,乃是鸟雀中顶漂亮的品种。

除了鹤君子,它还有个俗名,唤“白雉”。

李绍托着鸟笼的底儿,往廊上一挂,鹤君子一长一短地吟叫起来,声音清脆悦耳,看得出是经雀鸟司调教过的,知道何时该取悦于人。

李慕仪隔着窗听见鸟叫,再熟悉不过,当即脸色一白,愣了好久的神。

第5章 金勉铃(二)

“路上听奴才们讲,雀鸟司训了只极灵的鸟,俗唤‘白雉’,却与你的小字一般,遂向十三要了来,送予你玩儿,权当解个闷了。”

李绍整着袖口上的褶子,挑开珠帘进来。

李慕仪还未曾起身,此刻不着寸缕,堪堪半卷着冰纱绸衣,半露不露,欲盖弥彰。她手臂环抱着屈起的膝,蜷缩成一团,乌贴着雪背,墨色溪流一样淌下来。

李慕仪闷声道:“我不喜欢,把它带走。”

李绍道:“让本王拿了赏赐送予你做生辰礼物,见了又不喜欢。天底下有哪个女人比你还难伺候的?”

李慕仪听外头白雉脆生叫个不停,心里越燥郁。李绍要碰她,被李慕仪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她卷着绸衣翻过身,闭上眼睛,倦声道:“我累了,王爷请回罢。”

李绍拧了一下俊眉,“昨晚惯得你无法无天,今儿是跟本王使性子不是?”

他执意将她翻过来,在北域驰骋沙场多年,朝服下的身躯蕴着浑似草原上狼王的力量,岂是李慕仪这般的江南水乡里的燕雀抵抗得了的?

李慕仪低叫乱挣,李绍起先不舍下蛮力,任着她扑腾。谁料李慕仪当真无端端疯,不染丹蔻的指甲一下从他眼下划过去,李绍蹙眉阖了阖眼,李慕仪惊得恍神,陡然僵紧。

李绍回过眼来,眸中泛着墨色轻泽,这张俊逸无瑕的脸添了道细长的血痕。

李慕仪神色惶恐至极,却死死抿着唇,不让自己有丝毫异色。

空气似凝滞了一般,眼见李绍抬起手,她下意识闭紧眼睛,乌睫轻颤。意料的疼痛迟迟不至,李慕仪半张开眼,见李绍拂去脸上一线血红,将黏腻腥气轻捻在指尖,“小浪货,下手恁狠。”

他拨开她的唇,将指上血珠儿点在她的舌尖,一丝甜腥就令李慕仪蹙紧了眉。

李绍一挽檀乌长,迫着她仰起身。

那寝衣本就系得宽松,这般一折腾,顺着雪滑的肌肤全都散了去。不似昨晚的昏暗,柔白的光透满了整间闺房,一身玉骨冰肌,在日影中愈剔透。

李绍昨个儿恼着赵行谦的火,下手待她没个轻重,捏得这一身美肉上全是零星青紫,丰美如脂的酥胸上自少不了牙印,脖子上的那处更深。

李绍瞧这美人身上满是他的杰作,心道自己与她也没甚两样,遂作不起脾气,恶趣儿地拧了一把她的臀肉,“起来,给本王舔净了。”

李慕仪愣了一愣,见他气定神闲地闭上眼睛,清贵在眉间,闲雅在眉梢,不以目视人时,确有几分温柔在里头。

李绍“啧”了一声,“愣着做甚?”

李慕仪抚上他的肩,略一挺身上前,舌尖湿嗒嗒地舔过那道血痕。正欲回撤时,李绍一下掐住她的腰,举着她将背挺得更直,一口嘬咬住她左乳上的红珠儿,手掌把玩着另一团香乳。

乳尖泛起细微绵长的酥麻,勾得李慕仪轻喘不已。

“旁人送了本王一件儿好物,晚上拿来使使,看能不能治住你这浪货的刺挠性子。”他仰头往李慕仪下巴上咬了一口,“……惯得你,连本王都敢伤。”

李绍轻易挑弄她的欲火,又轻易将她割舍下,起身整理朝服。

李慕仪声音有些轻哑,“去哪儿?”

李绍道:“巡营。”

他侧脸英俊又冷漠,一股逡巡不去的阴邪气,“那鸟,你不喜欢,可本王心悦得很。回来若是见它伤了一根羽毛,本王饶不了你。”

第6章 金勉铃(三)

李绍一去,房中静得令人窒息,唯独能听见窗外不时传来婉转的鸟叫。李慕仪也懒了穿衣的心思,一头倒在床头,藕臂轻覆在眼睛上,目不视物时,听觉愈敏锐,她似乎能听得到随鸟叫而来的脚步声……

就像大梦一场,红绸带紧紧绑住纤细的手腕,呼叫、挣扎,却唤不来厢外的喧哗嬉笑。泪泽顺着眼角淌下来,濡湿了覆在眼睛上的青纱,一双灵细的腿曲曲伸伸地乱蹬,绣榻上物和人全都凌乱不堪。

她呜咽着啜泣,不知多久,茫然听到混在喧哗当中清脆的鸟叫声,婉转动人,灵得跟仙儿嘴似的,可落在她的耳中,不啻惊雷。

脚步一轻一重,越行越近,随着“吱呀”一声门响,一瞬热闹恍回尘世,又一瞬平静重堕地狱。

隔着青纱,她只能隐约看见一个纤瘦挺拔的身影,将鸟笼挂在门口后,朝着她走近。

红艳烛光下笼罩着的身体娇小无比,挺立的小乳泛着奶白色,浑似两颗涩口白桃儿。一双腿落在男人的臂弯间,比手臂都要细长。怀中这副娇躯青稚得像一朵未开的花苞,对任何折花人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

青纱被摘去,她眼前是那张白净阴美的脸,轮廓比女人还要柔上许多,两颗眼珠黑窟窿似的无泽,独看到她的明眸时起了一丝笑意。冰凉的手抚过她小巧的玉颌,嗓音轻细,唤道:“雉奴。”

这两个字如同铁钉一样敲进她的骨子里,但凡听到就通体寒,周身冰冷。

李慕仪从一片浓稠的黑暗中张开眼,浑身像是刚刚浸过冷水一般大汗淋漓,寝衣都湿了大半。

她红唇轻颤,胸口一起一伏地喘着气。自从被高后救出教坊司,她已经多少年没梦见过那个人,却是因这窗外的一只鸟,再度无比清晰地钻进她的梦中,一行一止都逼真得过分。

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落起了雨,有春雷隐隐。李慕仪差人进来服侍,梳洗一番后方才用了些粥膳,不怎有胃口,遂吃得不多,恹恹地倚在廊下美人靠上听雨声。

晚些时候雨才敛了,府上艳红浓翠,那笼中鸟啄着羽毛,缩着圆脖儿抖了抖雨珠,畅快了又开始叽叽咕咕地叫起来。

李慕仪执着裂冰纹的梅花团扇,听它乱叫,当即掷打在鸟笼上,吓得白雉扑棱着翅膀撞笼乱飞。侍立在旁的婢女跪成一团,忙劝道:“殿下,六王爷走前吩咐过,若这鸟有半分差池,定要剥了奴婢们的皮。请殿下开恩。”

李慕仪黯然立了片刻,讥道:“……他总对这等小玩意儿格外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