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斤五粮液,一斤卤牛肉,一斤卤鸡翅,再来点水煮花生和卤豆干。”刘然想也不想地就报出酒菜来,酒肉豆干是他为自己点的,鸡翅和花生却是武青玦喜欢的,虽说是带武青玦出来喝酒,他倒不敢真给这小丫头喝。那掌柜记下酒菜,却不走,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公子,本店的黄桂稠酒是家传秘方所酿,您要不要试一试?”
“哦?”刘然尚未置可否,武青玦却转过头,一脸喜色:“真有黄桂稠酒?你自家酿的?”
掌柜一听,不明所以,心道难道我还骗你不成,面上却不敢露出不悦之色,点头道:“回小姐的话,正是。这黄桂稠酒是小的家传秘方所酿,虽不敢与五粮液这样的朝廷贡酒相提并论,但也别有风味……”
“掌柜的,你可姓徐?”武青玦兴致勃勃地问。看来她没找错地方。
掌柜怔了怔,赶紧点头道:“小的正是姓徐,小姐如何得知?”
“我听过你家酿的黄桂稠酒。”武青玦笑道,转头看向刘然,“然叔叔,您试试这酒吧?听说不错的。”
“唔,那就来半斤。”刘然点了点头,掌柜的这才面带喜色,退出房张罗去了。刘然走到软榻边坐下,点了点武青玦的鼻尖,笑道:“丫头,你打哪儿知道这家的稠酒?”
与武青玦接触得久了,刘然有时候发现这小丫头脑子里装着些奇怪的东西,这天下间的酒,有哪家比得上御酒坊周家的?不管是五粮液、茅台、长城干红、加饭酒、花雕酒,哪一样不是大名鼎鼎,她却一点兴趣都没有,只对这根本不算是酒的稠酒感兴趣,连酒肆老板姓什么都知道,连他都没听过这家店卖的黄桂稠酒,她打哪儿听说的?
武青玦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在书上看到一个故事,说古时候有个大诗人,有次饮醉了酒,刚好皇帝召他进宫,大诗人醉意正浓,到了殿上要求宽衣驱热,皇帝令他身旁的太监伺候,大诗人乘着醉意要他脱鞋换履,这个太监平时仗着受宠不可一世,也曾刁难过这位大诗人,没想到大诗人竟敢在人前出他的洋相,但慑于皇威,只好忍气吞声地为大诗人跪地脱鞋,大诗人借酒装疯,出了一口恶气。那书上说那大诗人喝的酒便是黄桂稠酒。”
这是她记忆中的故事,那醉酒的诗人便是诗仙李白,被他整出糗的便是唐玄宗身边的红太监高力士,“力士脱靴与黄桂稠酒”,一直为世人乐道,世代流传至二十一世纪。可惜这个时代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典故出现了。武青玦心中暗自惋惜,抬眼笑道:“然叔叔,你不觉得这故事很有趣吗?”连这酒也因此可爱起来。
刘然津津有味地听着武青玦清脆的童声,一点儿没有不耐烦的感觉。她向来话不多,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滔滔不绝地讲话,而他一贯如此,不管这小女童说的什么,他都很认真的听,俨然把她当成一个大人般对待,令武青玦觉得自己被他尊重和重视着。这是一个有修养的男人,武青玦微微一笑,所以她喜欢他,接触得越多,就会发现他的优点越多,刘然身上带有令人无法不喜欢的魅力。
“有趣。”刘然笑了笑,他知道武青玦喜欢看书,想来不知道是从哪里看来这个故事,才对这酒这么感兴趣。门外轻轻敲了敲,那徐掌柜动作挺快,一会儿功夫就把两人点的酒菜送上来了。武青玦没等他摆完酒菜,揭开装稠酒的陶罐上的封盖,闻了闻,闭上眼睛,似乎在品味酒气,那老练的动作倒把上菜的掌柜看得怔了一下。刘然见她人小鬼大的样子,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坐到桌旁,倒了一碗稠酒出来,武青玦看到碗中散发着绵甜淳香的酒液,赞道:“状如牛奶,色白如玉,果真和书上说的一样呢。”
“书上连这也说了?”刘然笑道,“书上还说了什么?”
“书上有一句诗,说‘秋风吹渭水,稠酒满长安’,我就想这酒应该是很有名的了,果然被我查到,原来百余年前在周家御酒坊未兴起时,宫中的御酒便是长安徐记的黄桂稠酒,可是自从御酒被五粮液取代之后,这黄桂稠酒的名字就渐渐没落了……”武青玦犹在兴致勃勃地讲述,那头摆菜的掌柜手一抖,手中的菜盘碰到桌上的盘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武青玦的话。两人抬头一看,见正在摆菜的掌柜涨红了脸,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公子,小姐,小的一时手滑……”
刘然倒也没什么官架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掌柜唯唯诺诺地关门出去,刘然习武,自然听出那掌柜的呼吸声极不平稳,联想到武青玦刚刚那番话,转头看着她,微微笑了笑:“这位徐掌柜的祖上,莫非就是百年前御酒皇商?”
2008、1、16、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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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徐家女儿(上)
显然八九不离十。
武青玦蹙了蹙眉,她刚才说的话似乎刺激到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掌柜了。若他祖上当真是那徐记皇商,这酒肆怎么会败落成如今这样?那黄桂稠酒本有着“不是酒,胜似酒”的美誉,在她的记忆中,历史十分久远,早在商周时期就有酿造,只是那时不叫“稠酒”,而叫“醪醴”,到了唐代由徐记在酒里兑入密腌桂花,“黄桂稠酒”这个名字才传扬开来。何况酒这东西,永远不可能一枝独秀,便是周家酿的酒再美再醇,也不会让其它有特色的酒被淘汰得连人们对它的印象都无,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隐情?
“别想了,既然你专程来寻这酒的,便尝尝。”刘然不敢给她喝五粮液,但稠酒倒不怕她试。这稠酒有点像浇荷包蛋的醪糟汤,对他来说,实在称不上是酒,不过是喝在嘴里,有点酒味而已,小孩子喝着耍耍正好。
“嗯。”武青玦喝了一口,含在口中,品味酒中的甜味。按说这黄桂稠酒该是桂花飘香时才能喝到最纯正的,稠酒的酿制时间短,只需三天即可酿成,保存又不易……武青玦心里怔了一下,莫非是因为这个原因这稠酒才没落下来?稠酒保存不易,自然不可远销,只能店食,在交通条件不发达的古代自然受限制。加上口味偏甜,更适合老弱妇孺和不善饮酒者,在没有蒸馏酒的时代自然能受人青睐,可是周家发明了蒸馏酒和萄萄酒,养刁了酒客的口味,想竞争自然不容易了。武青玦幽幽一叹,心里也不由为这百年老店觉得可惜。
“好喝吗?”刘然见她不说话,挟了一粒剥好壳的水煮花生,递到她嘴边,给她缓嘴里的酒味儿。武青玦含了那粒花生,嚼了吞下,才道:“汁稠醇香,绵甜适口。果然名不虚传。”
刘然好笑地听着她一本正经地评价,戏谑道:“纪书呆若是知道我的乖女儿成品酒大师了,表情一定好看。”
武青玦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男人老爱和纪询叫板,跟他相处了这几年,遇到这种情况她早学会轻描淡写地挡回去,便作出一副小意的表情:“大师不敢当,有点心得而已。”
怎么说,她前世为了糊口,跟着表妹夫酒吧里的调酒师学过几招,强记了一些中外名酒的资料,在酒吧混了几个月饭吃,现在倒是可以拿来当成吹嘘的资本。
“随便夸你一句,尾巴倒翘起来了。”刘然笑骂,一时起了逗她的心思,拿筷子沾了一点儿他杯中的五粮液,做出大灰狼引诱小白兔的表情,笑道,“乖女儿,敢不敢尝尝烈酒?”
“这酒太辣,我不喜欢。”武青玦摇了摇头,毫不上当,挟了一个鸡翅膀放到嘴里啃。她喜欢的是香槟、果酒、米酒之类的甜酒,还有色彩艳丽的鸡尾酒,对白酒一向敬而远之。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刘然怔了一下,继续诱哄,只当她是闻着酒味太烈得出的结论,他不可信她在自己府中试过。
“蒸馏酒纯度高,不用试也知道它辣。”武青玦推开他伸到她面前的筷子,一脸你骗不到我的表情。
“蒸馏酒?”刘然又是一怔,“什么蒸馏酒?”
咦?他不知道五粮液是蒸馏酒吗?这酒出现在这个时代都有百年历史了呀。武青玦心里微微一惊,顿时反应过来刚刚不经意间说出“蒸馏酒”三个字,已经道出了周家酿酒的秘密。这世上虽然已经出现了五粮液这样的蒸馏酒,但制作方法却是周家的独门秘技,百余年来,只有周家掌握着这门技术,所以在大唐酿酒业一枝独秀,垄断了业内市场。很多传统的酿酒家族在与周家的商业竞争中败下阵来,纷纷转型,就像活在周家阴影下的徐记长安酒肆一样,由制造商转为酒类销售商,从周家那里购入高价的优质酒在自己的酒肆出售,顶多兼售一些自己酿的低价酒,这样才能存活下来。
“没什么。”武青玦查觉到自己的失言,心中暗自懊恼。如果把蒸馏酒的秘密泄露出去,一定会引起一场巨大的风暴,万一引来宫中的注意,可就不妙了。她来到这世上之初就已下定决心,要不惹麻烦,低调做人,平安喜乐厮混一生,完成前世当米虫的梦想的。
“没什么?”刘然见她表情有些不自然,心中知道另有隐情,她既不愿说,也不想逼她。耳中听到屋外有些轻微的响声,他皱了皱眉,有人在门外摩蹭了半天了,不知道有何居心?猛地起身拉开房门,厉声道:“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屋外的人被他吓了一跳,手中端的玻璃杯掉到地上,清冽的酒香四溢。却见门外是一跟武青玦年纪差不多的小女童,生得粉妆玉琢、眉清目秀,此时面带惊慌之色,面对一脸厉色的刘然,吓得磕磕巴巴的,话也说不利索了:“我……我……”
武青玦好奇地看过去,见那小女童好似要哭出来了,心中不忍,赶紧走过去,拉开刘然道:“然叔叔,你快把人家小妹妹吓哭了。”
刘然也没想到门外是个小女孩儿,见她一脸惶恐,又和青玦差不多大年纪,脸色的厉色融下来,语气也放软了:“小妹妹,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女童见他没那么凶了,心里仍有些畏惧,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想拿酒给……你们……”
刘然见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恍然道:“我们没有要酒,你是不是送错房了?”
他的语气温和起来,想必是掌柜家的孩子,这么小就在店里帮忙了,想来这家酒肆的境况是真的不太好,看到小女孩惊惧的表情,暗自一叹,倒是他小题大作了。
小女孩摇了摇头,转眼看向武青玦,眼里带着一丝奇异的光彩:“我没送错,我是送给这位姐姐喝的……”
“送给我的?”武青玦怔了一下,觉得小女童的眼神委实怪异,“为什么要送给我?”
“若若?”酒肆掌柜一脸紧张地跑过来,“你怎么跑上来了,我不是让你别来打扰客人吗?”他一把将小女孩拉到身后,躬着腰向刘然赔着小心:“对不起对不起,公子,小孩子不懂事儿,冲撞了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
“爹爹!”小女孩委屈地出声,“我是想拿我调的果子酒……”
“闭嘴!”掌柜扭头喝斥她,又转过头继续赔笑,“公子,您别见怪……”他说着赔礼的话,身子却把那孩子挡得密不透风,生怕刘然为难她。武青玦看着掌柜卑微的笑脸,心中百味杂陈。便是这般的市井百姓,也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子女,在外人看来他或许有些没出息,可他却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她好羡慕那孩子。
2008、1、17、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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