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Scorpius 盯着那双眼睛这样想着,“好巧啊。” 说着伸出手,“Scorpius Malfoy,很高兴认识你。”

“Albus Potter, 很高兴认识你。”

握住的手有些冷,有些软,挺舒服,Scorpius 眨眨眼:“哦原来不是 James,也不是 Harry,是 Albus?”

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狐疑,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人。

“哦,别误会,我不是跟踪你们。我是位记者。”Scorpius 赶忙解释,拿出记者证,“我只是看你的爷爷是位陆军上将,本来想上前采访一下的。”

Albus 接过记者证看了看,无奈地叹了口气:“James 是我的爷爷,Harry 是我的父亲,Sirius 是爷爷的好朋友,父亲的教父。他太老了,患上了老年健忘症,其实在伦敦的时候他一直叫我 James 来着,来了诺曼底,大概是想起了父亲,又开始叫我 Harry。”

“那他现在呢?好些了吗?”Scorpius 关切地问。

“嗯,应该没事了。他留在了诺曼底,哥哥正在照顾他。从伦敦到诺曼底已经是他身体的极限了,不能再让他来这里了。”Albus 摇摇头,把记者证还给面前的金发青年。

“那既然 Potter 先生知道了我的职业,”Scorpius 收起了记者证,“Potter 先生是做什么的呢?”

“我是位医生,”Albus 看着前面还剩的挺长的沙滩,冲年轻记者歪歪头,“继续?”

Scorpius 点点头,与 Albus 比肩慢跑:“所以,是什么把你这样的一位医生带到了加来?还是 Potter 医生想我先说?”

“叫我 Albus 就好,”年轻医生保持的有规律的步伐,“好啊,你先说,你一个记者来加来做什么?诺曼底登陆三十周年纪念?卡昂和巴约还不够?”

“Potter医生果然很聪明。” 不知道为什么,Scorpius 挺喜欢 Potter 医生这个称呼,“报社要我做特别刊,既然是特别刊,所有人都去的卡昂和巴约肯定不够特别。”

“保镖行动?” Albus 问。

“Potter 医生知道的很多啊,” Scorpius 惊讶地看着 Albus,“对的,保镖行动。没有在加来这里的掩护行动,诺曼底登陆能不能成功都是未知数。”

“那些军人真的很勇敢,” Albus 点点头,“所以,你想采访当地人?目击者?”

“不是,” Scorpius 摇摇头,“我不需要采访任何人,我比他们都清楚这件事情。我的父亲就牺牲在这个行动中,在这里,在加来,他再也没回去。”

“哦,我很抱歉。” Albus 充满歉意地看着 Scorpius,“我相信他是个了不起的军人。”

“他是的,在他被击落前曾经参加过六百三十次空战和轰炸任务,击落了三十五架敌机,他曾经是英国皇家空军最优秀的王牌飞行员。” Scorpius 从来都不掩饰自己对父亲的崇拜。

“他葬在这里吗?” Albus 觉得任何的赞美词对这位飞行员都太苍白,逐渐停下慢跑的脚步,转而问道。

“也许吧,他的墓在这里,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Scorpius 也停下脚步,环视了一下围绕着沙滩的高低悬崖峭壁,“他也许死在这里,也许被德国人抓走了,也许...” 金发男子转身看着隔海相望的白色悬崖,“也许他走了,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起回了家。”

Albus 没有说话,也看着对面清晰可见的白色悬崖,那里那么近,近到似乎能看到在上面行走的人隐约开合的双唇,却无论如何都听不到那熟悉的乡音。

“所以,” Scorpius 开口打断这有些伤怀的安静,声音轻松,“Potter 医生,我是仗着来工作的名义看父亲的,你呢?”

Albus 从思绪中缓过神来,转过头看着满眼含笑的金发青年:“我也是来看父亲的。”

“哦?你父亲住在这里?” Scorpius 好奇地问。

“算是吧,母亲去世后父亲就搬来了这里常住。” Albus 点点头,“五年前他去世,葬在了这里。”

第4章

年轻的医生并不健谈,对自己父亲的介绍也仅仅停留在他曾经参加过诺曼底战役为止,粗略地指了一下那座沙滩边房子的大概方向,又继续开始慢跑。Scorpius 敏锐的职业素养告诉他这位帅气的青年能给这期特刊提供些有意思的故事,可是他聪明地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漫不经心地透露了自己会在加来滞留一个星期,顺便知道了医生也会在这里一个星期,并且约定第二天早上再一起晨跑。

Scorpius 回到酒店后洗了个澡就去了当地刚刚开的二战纪念馆,加来海滩作为“保镖行动”的主要据点,在战争结束很久以后都是一个大家不愿启齿的话题,其中太多的隐情和诺曼底登陆那场轰轰烈烈的胜利似乎在气质上有些不符。就连公墓和纪念馆也都是在最近几年才兴建的,更不要说那些无人认领的照片和透露行动细节的信件。

纪念馆很小,Scorpius 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领,眼光落在处角落站着的金发小姑娘管理员身上,决定试试自己的运气,能不能去看一下那些未展出的发现。就在他措辞着该如何开口时,角落里一张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照片很小,最多也不过三英寸,被放在一个展柜的左上角,边缘因为轻度受潮而微微卷曲着,深棕色的图像也因经年的风霜而略显模糊,边缘隐隐泛着不规则的白色。照片上是两个年轻的男子,三十岁上下,高挑修长,其中一人穿着英国皇家空军战斗机飞行员的受训服,高靴长裤,看不出颜色的毛衣外罩着一件似乎是土黄色的夹克,肩膀下方的三色袖标代表着空军少校军衔,手里握着飞行眼镜和一副皮质手套,正一脸灿烂地看着对面的男子说着什么。对面的男子身着便服,不太看得清军种,白色的衬衫袖子挽至手肘处,下摆贴合着小腹松垮地被一条皮带扎在土黄色的长裤里,一双及膝皮靴显得身形更加挺拔。男子似乎在听着那位飞行员说的话,两手插在口袋里,一只脚略略翘起,头微微低着,脸上挂着嵌入眼底的微笑。照片下方贴着一行手写的备注,“英国皇家飞行员和英国士兵”。Scorpius 不认得那位身着便服的黑发男子,可是他无论如何都能认得,那位金发的英国飞行员,就是他的父亲, Draco Malfoy。

纪念馆馆长看着这照片内外如出一辙的二人并未多问,掏出钥匙打开展柜,拿起照片便同 Scorpius 一起去了馆长办公室。

“我们是去年在一处碉堡下找到这张照片的,” 年轻的馆长在 Scorpius 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将照片递给年轻的记者,“照片被存在一个锡制的烟卷盒里,因此并未严重受损。”

“那,找到锡盒的地方,有没有,” Scorpius 顿了一下,“有没有,尸骨?”

“有,” 馆长点点头,“有一副尸骨,可是尸骨上并没有名牌,当时,这里坠亡了太多空军士兵,我们也没有办法查到有哪个空军少校曾经在这里坠亡过,所以...所以我们没有办法辨别尸骨。”

照片上父亲穿的是空军少校军衔,可他牺牲的时候已经是中校,自然无从可查,“那你们可把那具尸骨安葬了?” Scorpius 问道。

“安葬了,就在公墓里。” 馆长站起身来从身后书架上拿下一本册子,翻了几下,又放回书架上,“公墓里有几个墓是我们无法辨认的,我可以带你去看。”

“谢谢,” Scorpius 站起身来,“你说,这张照片在一个锡盒里面,我,能把照片和锡盒一起拿走吗?”

“当然,” 馆长打开书架旁边的铁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这个被卡在我们找到的那副尸骨,我是说,你的父亲的肋骨上,他的两只手骨也搭在上面,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进水,也算是幸运。”

Scorpius 接过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锡制烟卷盒和一把小小的口琴。烟卷盒已经氧化发黑,可绘于盒盖表面的图画依然清晰可辨,那是一个主体为浅蓝色的风景画,蓝色的天,蓝色的海,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购置的旅行纪念品,在画的右下角,写着一个黄色的小小的单词:西西里。口琴也已经锈迹斑斑,金属表面坑坑洼洼,看不清楚上面的刻字。

那副同锡盒还有口琴一起被找到的尸骨同几个无名墓碑被放在公墓的角落里,Scorpius 向馆长出示了自己的护照,并答应尽快提供自己的出生证明,七天以后,等一切程序办妥,便可以将这座无名墓里的尸骨和另外那座墓里的降落伞放置一处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你父亲的尸骨呢?” 馆长问道,“这也许是照片上另一个男人的尸骨啊。”

“不管是谁的,既然这张照片由他贴身放着,那,想必,他们是愿意被葬在一处的。” Scorpius 盯着那座无名墓碑上的字:这里葬着一个勇敢的空军中校,只有上帝知道他的名字。

回到酒店,Scorpius 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塑料袋里的锡制烟卷盒。盒子里整齐的码放着七卷烟卷,纸张微微泛着黄,却没有粘上锡盒里的黑色锈迹。他凑近看着小盒上画着的那蓝色的风景,隐约觉得似乎有人告诉过他父亲曾经在西西里住了一段时间,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细节。

他无奈把小盒放回塑料袋,拿起那张发黄的照片仔细看着。他对父亲的一切印象都来自于家里存着的那些照片和别人的话语,在照片里,父亲永远是一丝不苟地微笑着,看不出情绪,看不出悲喜,连在他同母亲的结婚照中亦是如此。在他人口中,父亲永远是矜持的,清冷的,那是他们这种世袭贵族与生俱来的天分和职责。可是这里的父亲不同,他满眼笑意地看着身边的男子,那双浅色眸子里的光华似乎能映出对方的影子,鲜活灿烂的表情让他仿佛能听见照片中两人的笑语。Scorpius 小心的翻过照片,照片背面右下角处写着一行字:27/12/1942 - Libya。

他又拿起那把口琴,凹凸不平的外壳上隐约可见几个字母:HP to DM.

第5章

祝大家新年快乐~~

因为前一天晚上研究那张照片和锡盒太久,又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Scorpius 早上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等到匆忙赶到沙滩上时,昨天那晨跑的身影早已不在。对自己甚是有点失望,走回酒店洗了澡,便又去了纪念馆,看看还会不会又有新发现。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是 Draco,” Scorpius 刚刚走进纪念馆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并不清楚他的姓是什么,他是我父亲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