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些东西了吗？” Harry 试图用英语和老妇交流，无奈地看着她手舞足蹈地用西西里方言回复着自己。

“我觉得这个就不错，” Draco 指着地上一个烟卷盒，上面画着蓝色的天，蓝色的海，“正好可以让我多放几根烟卷。”

“你确定吗？” Harry 看着那个做工实在不够精细的锡盒。

“我觉得不错啊，就它吧。” Draco 点点头，挑挑眉示意 Harry 付钱。

“好吧，” Harry 没听懂老妇说的价钱，随便找了几镑放在老妇手中，接过锡盒放在 Draco 手中，“圣诞快乐，Malfoy 先生。”

“圣诞快乐，Potter 先生。” Draco 接过小盒，摇摇摆摆地继续往前走。

“我的呢？！”Harry 感到吃了大亏，走上前抓住某厚颜无耻之人，“你讹了我一个烟盒，总该回一份礼吧。”

“Potter 医生，我差一点就死了耶。”金发军官朝附近一个无人的小巷走着，嘴里振振有词，“你说，我活着回来，不就是最大的礼物了？”

“Malfoy 侯爵那么有钱，肯辛顿区都能有房子，竟然克扣我一个穷医生的圣诞礼物。”Harry 撇撇嘴，伸手就去抢 Draco 手里的锡盒，“你还给我！”

“送了就不准要回去！”Draco 把小盒快速踹进口袋，抬手严实捂住，冲面前人挑了挑眉，“那好，你说，你要什么？”

“刚刚那个老妇还在卖别的东西，我们再去看看！”Harry 一扬头，转身就要回小摊，被 Draco 一把拉过靠在墙上。

“既然 Potter 医生这么在乎一份礼物，那我就只好搜刮一下看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一双灰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人，似笑非笑地在口袋里假装摩挲着。

Harry 看着一脸神秘的人故弄玄虚地掏出来一个金属小罐。

“嗯，这个应该行吧？”Draco 把小罐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抹淡淡的阴影。

“这是什么？”Harry 听到罐子里面有些金属物质，哗啦哗啦地响着。

“猜啊，”Draco 挑挑眉，“上次不是猜到了吗？”

“上次？”Harry 一头雾水地试图回想上次是哪次，又猜了什么。

“记性真不好，”Draco 撇撇嘴，拿起 Harry 一只手把小罐放在上面，“自己看吧。”

Harry 拧开罐子，几颗金属小件杂乱的摆在里面，顶端不规则的扭曲着，近乎椭圆。

“这是？…”Harry 看着那上面已经干涸的黑红污渍有点发愣。

“这是左边肩膀上的，”Draco 从小罐里面把那些金属小件一个一个的拿出来放在 Harry 手上，“这是胸骨上的，这是右边腹腔里的….”

小巷里空无一人，平静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昏黄的街灯下。

七颗子弹，七颗打进去又抠出来的子弹，带着火药，带着血污，带着勾住心弦的最后一点不舍。

“Harry，他们都是你的，”Draco 一颗接着一颗的把子弹放在 Harry 的手心里，盯着那双满是雾气的眼睛，轻轻地吻上眉心，鼻尖，双唇，“收好他们。”

Harry 感到冰冷微颤的指节拢住他的掌心，他紧紧攥住手里带着体温的金属小件，像是攥住了那人的命，像是攥住自己的命。

自从盟军于九月登陆西西里后，攻克罗马，彻底摧毁轴心国中的意大利便成了下一个目标。英国第八集 团军在蒙哥马利的带领下一路向西，直至亚德里亚海岸。意大利同那一望无际的非洲荒漠不同，优秀的地理位置带来的不仅是美酒和美食，更是阻挡军队前行的山丘，河流还有多变的天气。新年刚过，驻扎在西西里的空军战机便被逐渐调往前线支援，以便利于推动被高原和死守的德军隔断的前进路线，后勤和医疗部队则留守在已被攻克的奥托耶。

开战后六天，美军在登陆后没有及时抢滩，被德军强行压制，英国空军临危受命前去支援，由于天气恶劣，只能低空作战，遭到德军高炮猛击，派去救援飞机只有不到五分之一成功返回，但总算确保登陆成功。由于卡西诺地区多是高原河流，坦克和装甲车一旦受地形阻碍便很难前进。为争夺制空权，盟军命令许多并不适合截击任务的飞行员阻击德军轰炸机，飞行员升至高空严重缺氧，再加上天气恶劣，能见度极差，许多战斗机从几千米的高空坠毁，而飞行员在跳伞后则是立即被俘。

惨重的伤亡一直持续到四月底，双方再也顾不上与意大利签订的保护各个修道院或教堂的协定，对所有可触及之处进行狂轰滥炸，以试图消耗掉对方最后一枚炸弹，最后一架战斗机为终极目标。

战地医院里送来的伤员密度并不比 Harry 在斯大林格勒看到的更少，许多都已看不清楚五官的伤员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有位美军士兵胸骨被炸开，心脏暴露在外面，从口袋里颤抖着拿出一枚戒指交给一名护士，告诉她，他的妈妈让他把这枚戒指送个一个天使，现在她就是他的天使，说完便没了呼吸。

由于德军的猛力炮火，伤员撤离都成了大问题，更不要提书信往来。整整五个月，广播里每天都在播报着战果和伤亡人数，从一开始说出少校以上军衔的名字，到最后只用数字代替，Harry 在三月底的时候收到一封在纱布包装纸上写的一张字条：我还好，照顾好自己。

战况在五月初终于得到转机，盟军于长达二十英里的防线上布守二十个师，剩余所有空军参与轰炸和掩护任务，经过七天鏖战，终于在最高处的修道院插上盟军旗帜，卡西诺战役宣告胜利。

英国剩余的第八集 团军继续向前推进，于六天以后攻占皮耶迪蒙特，正式打开进军罗马的道路。

122中队飞行员随军驻扎在古斯塔夫防线，为攻占意大利做最后的准备。

五月底，空军中校 Draco Malfoy 收到 Severus Snape 加密电报命令他火速前往西线指挥部。

第19章

“你说你的父亲去过西西里？” Albus 结束晨跑，和 Scorpius 一起坐在酒店餐厅里吃早饭。

“嗯，对的，父亲在那里坠机，受伤后修养过一段时间，后来就去古斯塔夫了。” Scorpius 将面包筐递给 Albus，“所以，按时间来说，他们一起在西西里过一段时间。”

Albus 从面包筐里拿出一个牛角包和苹果酥饼迅速的吃掉，又从奶酪盘上拿起几片帕尔马火腿放在涂满黄油的法棍上咬了一口。

Scorpius 看着面前的人三下两下的消灭了法棍三明治，又朝巧克力酥饼伸去了手。他有点怨念地抿了一口手里的黑咖啡：“你的父亲在卡西诺战役后去了哪里？”

“诺曼底，然后就留在了卡昂直到战争结束。” Albus 拿起一个甜杏仁牛角包咬掉了头，“你父亲在卡西诺以后就去了加来？”

“是的，” Scorpius 侧头看了眼面前人平坦的小腹，捏了一小块黑面包在嘴里嚼着，“你说，他们在离开西西里以后，有没有见过面？”

“我不清楚，” Albus 喝掉一杯现榨橙汁，看了看桌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咬了一口，“父亲没有告诉我，也许有吧，说不定你父亲的驻地离战地医院很近？”

Scorpius 正要开口说什么，目光落在一个正在往他们餐桌方向走的男子身上。男子盯着坐在自己对面黑发青年的背影，似乎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摘下了什么，塞进口袋里。Scorpius 眯了眯眼睛，看着来人越走越近。

“Albus！” 惊讶的声音里带着欣喜。

Scorpius 看着对面的黑发医生愣了一下，很明显地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听见这个声音，缓缓站起来，转过身，略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哦，嗨，哈喽，”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伸出手，终于还是又咳了一声，主动伸出手：“哦，嗨，Lucas，好久不见。”

“真是太巧了！” 来人握着 Albus 的手，眼睛里满是笑意，“你最近还好吗？”

“我...恩...很好...” Albus 抿嘴笑了一下，“你呢？你最近好吗？恩...Evelyn 还好吗？”

来人略略偏了下头，脸上的笑意变得勉强：“额...我们，最近比较..复杂...”

“这样...” Albus 点点头，抽出还在被攥着的手，突然转身看到 Scorpius 坐在一旁，眼睛微微垂着，慢慢搅着杯里的咖啡。黑发医生朝桌子对面的人比了一下手，“哦，对不起，Scorpius。Lucas，这是 Scorpius，Scorpius，这是 Lucas，Lucas Ward。”

金发青年从椅子上站起来，系上西装最上面的扣子，伸出手：“Scorpius Malfoy，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