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薛老夫人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郎中来。”

薛雁见长兄满身是血,还被打断了一条腿,深感震惊之余,也很是同情长兄的遭遇。见薛燃被人抬走了,众人也陆续离开了薛府前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便拉住薛况,问道:“你觉不觉得父亲今日有些古怪?为了几张字画,竟然真?的下狠手打断了长兄一条腿。”

薛况也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老头?子平日里也不是那般严厉的人,虽说每一次都?是喊着要打断我的腿,可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未真?的动?手过?,长兄卷了银子离家出走的确是他的错,但也不至于真?的打断腿吧!薛燃从苏州回来是真?的改变了许多,他已经痛改前非,跟罗大哥专心学刀法,也不再胡闹了。老头?子这次是真?的做的太过?分了。”

薛雁问道:“在我去苏州的那十多日,府里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薛况想了想,便摇了摇头?,“除了你和薛凝换亲,再没什么大事。”

“那宫里呢?”

一经薛雁提醒,薛况便想起宫发生的一件事来,“宫里的那件大事便是八皇子摔伤了腿,薛贵妃被牵连禁足,皇子间的帝位之争,难道这件事也与薛家有关??”

薛雁心中暗暗觉得有些不妙,心想这件事只怕没这么简单,贵妃多半出事了,倘若贵妃出事,薛家还能独善其身吗?

这时寿安堂的陈妈妈前来,来请薛雁,道:“老祖宗请二小姐过?去一趟。”

薛雁欣喜道:“从苏州回京,我便没见过?祖母,正想去看看祖母呢。”

陈妈妈笑道:“薛老夫人也很想二小姐。”

薛雁对三?兄薛况说道:“咱们一道去看看祖母吧?”

薛况赶紧摇头?,“祖母不喜欢我,她?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好,只怕看到我便会病得更厉害了。我去看看长兄,二妹妹自己去吧!”

陈妈妈也笑道:“老祖宗看到你们这些爱闯祸的便觉得头?痛,也只有二小姐能替老祖宗分忧,也算三?公子有自知自明。”

薛况做了个鬼脸,赶紧溜之大吉,老祖宗规矩甚多,见到他便会开口斥责,他又何?必去寿安堂找骂。

他出了薛府,便上了马,握紧腰间的绣春刀,打算去办差,今日的任务便是巡街。

当?他策马路过?兰桂坊时,突然被一群同僚拦住,“况哥,听说宝儿姑娘出了新?曲子,咱们也去听听曲,喝两杯?”

自从上次兰桂坊出事之后,薛况便已经痛改前非,再也不入青楼赌坊。每天?努力做好上头?派下的差事。还得了指挥使的夸赞,有望晋升千户的职位。

他更是尽心尽力,积极上进,不再与人鬼混,改变了那些纨绔子弟的习惯。

从前他觉得日子过?的极其无聊,成日里无所事事,混吃等死。可如今却觉得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每天?努力做好上头?交办的差事,便觉得离心里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前几日,他又协助上级破了几起偷盗大案,想必年底升官指日可待。

这些人都?是平日里与他交往密切的好兄弟。薛况几番推脱不掉,被几个同僚硬拉进了兰桂坊。

那金宝儿是兰桂坊的花魁娘子,弹得一手好琵琶,人也生得妩媚多情,极富才情,是京城的贵公子争相追捧的对象。那些富家公子豪掷千金,只为听她?一曲琵琶,为博美人一笑。久而久之,金宝儿便仗着自己有几分才艺,养出了几分傲气,只要她?不高兴,无论客人出多少钱都?难见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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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今天?她?肯出来接客。那些客人自然是争先恐后都?涌入兰桂坊,只等那金宝儿将手中的珠花一抛,珠花落在谁的手中,谁便有机会和金宝儿共度良宵。

偏偏薛况便是这个幸运儿,当?他被好兄弟的拉进兰桂坊之时,金宝儿手中的珠花便砸在他的身上。

兄弟们都?在起哄,“况哥好福气啊,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像金宝儿这般的人间尤物?,京城中多少富家子弟都?梦寐以?求,求之不得呢!”

薛况从前虽然胡闹,但为人却很有原则,吃喝嫖赌中的“嫖”他是不沾的。

只因他的生母茉姨娘本就是余氏的洗脚丫鬟,出身低微,因为父亲薛远酒后宠幸了一夜,便有了他。

可薛远并不喜爱茉姨娘,甚至在抬了她?的位份之后,便再也没来过?茉姨娘的房中。

茉姨娘没读过?书,也不识字,只会做些女红刺绣,成日闷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因爱慕相貌俊朗的相爷,只知每日在房中苦等,又见不到薛远,便只能为薛远做些衣裳和鞋袜寄托相思。

茉姨娘性子胆小怕事,从不敢送出,只是不停的做衣裳。薛远根本就不知她?的心思,加之她?出身低,在府里也没有什么存在感,性子沉闷,每日只是在房中唉声叹气,倒也不与人结怨。

但府中的下人见风使舵,从不将茉姨娘当?成主子,言语中也颇为轻视。

而薛况是府里唯一的庶子,处处被上头?两位嫡出的兄长压了一头?也就罢了,还经常受府里下人的冷眼,于是他便只能用闯祸来引起父亲的注意,每一次闯祸,虽说都?会被父亲责罚打骂,但父亲也来茉姨娘的茉香院坐一会,茉姨娘的脸上便会出现久违的幸福笑容。

可父亲根本就不喜欢茉姨娘,即便偶尔来茉香院小坐一会,两人便也是相顾无言,薛远很快便会找个借口匆匆离去。

薛况从小目睹生母茉姨娘的不幸,便发誓今后一定要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更是告诫自己若是要了女子的清白?,也会负责到底。发誓只娶妻,绝不纳妾。

故他和同僚喝酒赌钱,却从不碰女人。

于是他将手里的珠花扔给同僚,“这好福气让给你,你们知道的,老子对女儿没兴趣。走!赶紧上楼听曲,喝几杯,兄弟我还有差事在身,不能耽误了正事。”

说着薛况和几个素日要好的几个好兄弟一起入了二楼的雅间。

那支珠花他随之往上一抛,又丢还给了金宝儿。金宝儿觉得诧异震惊不已,从来只有她?拒绝男人,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拒绝。

她?见那抛还给他的少年,少年眉清目秀,高束长发,风流不羁,自是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更难得的是那少年与众不同,同那些富家子弟不一样,旁人都?是色眯眯的看着她?,可少年却连都?不看他,不是那般风流好色之辈,便暗暗生出了几分倾慕心思。

于是在薛况进入雅间中喝酒,她?也抱着琵琶进了房中。

在一楼名叫雀桥仙的雅间中,屋中几名富贵公子正在饮酒作?乐,那些打扮得妖娆的舞姬仿佛柔弱无骨依偎在几位贵公子的怀中,其中一个人道:“三?公子今日好雅兴,在下让兰桂坊的姑娘陪您多喝几杯。”

说话的是崔九爷,也是兰桂坊的老板,只见他起身亲自为赵文普斟满了酒,再双手捧着酒盏递到赵文普的面前,“在下让风、花、雪、月四?位姑娘来陪三?公子,如何??”

赵文普轻蔑抬眼扫过?屋中的几位歌姬舞姬,神色轻蔑的说道:“都?是些庸脂俗粉,比起薛凝可差远了。”

自从那日在谢府寿宴上,他将薛雁当?成薛凝,还差点轻薄了她?,虽然没有得手,但他却仍是念念不忘薛凝。

区区青楼妓女,他又如何?放在眼里,可那日他被宁王扭断了手腕,养了整整大半个月才痊愈,又因薛凝已经嫁入宁王府,他自是有贼心没贼胆,绝不敢再在薛凝身上打主意,也只敢想想罢了,可不免觉得失落,觉得不甘心。

“将你们这里最好看的姑娘都?叫过?来,好好伺候着,贵客很快就到。”

赵文普的随从李安进了雅间,对赵文普说道:“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