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昨夜又与谢玄稷在床上打闹了好一阵子,孟琬累得浑身?都快散架了。乍然睡回到柔软的床榻上, 就算心里记挂着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谢玄稷无奈地凑到孟琬耳边,柔声?道:“再睡一刻钟就必须起来了。”
孟琬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
谢玄稷扭过头吩咐碧云:“把衣服放下吧。”
碧云含笑着退下。
谢玄稷撩开帐帘,换好了衣服。一转过身?,发觉孟琬又睡着了,一只手还?往床的另一边摸索, 半天摸索不到人?, 索性直接把谢玄稷的枕头拉过去抱住了。
谢玄稷只好又扶着孟琬的肩膀, 将她拉起来靠在床头, 替她换贴身?的小衣。
小衣光系带就有六七条,虽然都是黄色,但深浅不一。谢玄稷看了半晌也?不知道要怎么弄, 只好将孟琬摇得睁开了眼?,不尴不尬地问:“这东西怎么穿啊?”
孟琬又把眼?睛合上了, 没好气道:“你脱的时候不是挺快的吗?”
“我不会脱,”谢玄稷道,“直接把带子扯断不就好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谢玄稷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荤话,孟琬的睡意都醒了大半,陡然睁开眼?,抓起怀里的枕头就往谢玄稷身?上砸,却被他趁势紧紧箍在怀中,半晌也?动弹不得。
他的鼻息扑打在她脸上,“娘子的怎么脾气这么大?”
“好了好了,放我去更衣吧。”孟琬无端面颊烧得通红,拉起被子遮住胸口。
谢玄稷也?不再逗她,又像从前那样,背过身?站到屏风后面去了。
且不说上辈子,他们做了多少荒唐事。就算是这辈子,他们除了最后一步,明明也?是什么都做过了。这般扭捏作态,孟琬自?己都觉得矫情。可她偏偏又十分享受这样的新?婚燕尔时,两个人?生涩又旖旎的触碰。
前世,他们越过了相?识相?知,直接就有了肌肤之亲。
可他们本就该这样一点点亲近彼此的。
他们错过的实在是太多了。
孟琬抿了抿唇,翻身?下床。
她换上那身?蜜合色的折枝妆花锻褙子,单螺髻上簪了一朵白玉铃兰,上头坠着几颗细碎的珠子,清雅素净,但与明亮的衣料不甚协调。
不过此刻赶着进宫,也?没有许多时间让她精挑细选,她正准备胡乱再簪几只姜黄色的蝴蝶花,稍稍点缀一下。可一抬头,却谢玄稷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一只首饰盒子,朝她抬了抬眉毛道:“打开看看。”
“从祝姑娘那里把东西讨回来了?”孟琬揶揄道。
谢玄稷没想到孟琬还?记着这件事,好奇道:“你当时真吃醋了?”
“没有,”孟琬嘴硬的毛病一时半会儿还?改不了,语气生硬道,“你要是敢把它送给旁人?,你瞧我还?会不会理你。”
谢玄稷笑了笑。
不过他还?是十分认真地解释道:“这簪子自?从买回来,我就一直放在书房里从未动过,我也?从未将它送给过什么别的女子。”
“我知道了,”孟琬终是没有忍住,绽出了灿烂的笑容,立时将脖子探过去,弯着眉眼?道,“夫君,替我把它戴上吧。”
谢玄稷像是握飞镖一般,两指卡着发簪上那奔月玉兔的脖子,在孟琬的头顶比划了两下,晃荡得孟琬头皮直发麻,生怕他扎痛了自?己。好在他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便非常虚心地请教孟琬:“娘子,要从哪个方向戳进去?”
孟琬对着铜镜叹了口气,从他手中抽过那玉兔簪子,无奈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才到宫门口,孟琬便觉察到这宫里头的气象与从前是大不相?同了。他们夫妇的马车才停下,便有太监飞快地跑过来,弯下腰替他们布好下马凳,又十分热情地伸过手要搀扶谢玄稷下马车。
谢玄稷没领这个情,径直跳下了马车。
他又转过身?,朝孟琬伸出手。
孟琬微微一笑,将谢玄稷的手反握住。
步行至福宁宫这段路程,二人?始终一言不发。倒是路上的宫人?各个恭敬地驻足向二人?行礼,脸上的笑容是一点也?不敷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自?雁州收复之后,宫中便封赏不断。还?在班师回朝的途中,便屡屡有封赏的邸报传来,又是加封三千户食邑,又是赏黄金、白银、珍珠、珊瑚、布帛。
因?为谢玄稷还?在返京的路上,这些大件的东西也?不便往北方运,皇帝还?特意命人?给谢玄稷运了几箱南境产的蜜桔。等送到谢玄稷手里的时候,都烂了一大半了。
起先孟琬还?担心这是天子的试探,还?在思考要不要推拒皇帝的封赏。可后来转念一想,皇帝应该还?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大约就是因?为仗打赢了,不必再狼狈地难逃,所以才这般欣喜地嘉奖功臣。
宫里人?的态度也?多少能够印证她的猜测。
不过谢玄稷似乎已经对这个父亲不再怀有什么期待,见?他这般频繁向自?己示好,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波澜。唯一能让他觉得欣慰的就是此番为击退北军立下汗马功劳的许幽,廖云铮等人?,也?纷纷得到了封赏。孟珂从北境调回到了京师,在兵部任库部员外郎。
两个是他的挚友,一个人?是他的妻弟。
在众人?的眼?中,他这个相?王风头正盛,前途不可限量。若不早些巴结,就赶不上时候了。
谢玄稷轻嗤一声?。
不多时,两个人?便行至福宁宫前。
孟琬目光四下打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以往听闻他们二人?要进宫,吉勋总会早早就站在宫门外,引二人?入宫觐见?。可今日,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个眼?生的小黄门。
那小黄门见?二人?走近,立刻拜倒在地。
孟琬问:“吉翁今日不当差吗?”
小黄门回道:“吉翁病了,现?在福宁宫是韩翁在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