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黑丝雀 江若若祈思思 3746 字 6个月前

满是监控显示屏的密室里,沈宿斜坐在台球桌上,他竖着耳朵听着广播寻人,鄙夷地挑眉:“啧,小学生恋爱?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约架。”他淡红的眸子微不可察地扫了一眼阳台的沈渊。

沈渊的衬衫在手腕处松松挽起,他拧眉翻着自己原创的珠宝画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言不发,神情凝重。

“你在紧张她跟野男人跑了?”沈宿弯下身撞了一杆球,勾了勾唇:“你也真是,现在装什么好人,后悔了吧。”

“不会说话就闭嘴。”画册的纸张被沈渊攥得发皱:“这么些年了,还不知道收敛。”

沈宿听懂沈渊是在暗示他对江若若太过逾矩,不知节制,可是谁叫她也乐在其中,男欢女爱不很正常?何况是沈渊自己先破戒的。

“有其兄必有其弟。”沈宿背着沈渊做了个鬼脸,淡然一笑不以为然。他一点也不紧张,他知道江若若一定会留下来,不为别的,想想提到她父亲她就惊慌失措的样子,十年前,他怎么没觉得那女人是个大孝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人声渐渐稀疏,这时悠远的汽笛声响起,游轮破开海浪,离开了云港。

沈宿指着监控,江若若已经乖乖回到了房间,他眯眼笑道:“鸟儿自己回笼了。”

沈渊吸烟的动作一滞,他沉默地抬眸看了一会儿,确认江若若一直在房间,她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沈渊甩手推开厚重的画册,揉着太阳穴,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她没有跟着裴述离开,她还在这艘船上,和他一起。但与此同时,他又开始担忧,明天和那人的见面,她绝不能出现。

“快收网的时候,哥你反而动摇了?我那个杀伐果断的哥哥怎么遇到女人就恋爱脑了?”沈宿放下球杆看着他,银白的发丝映着他猩红的眼眸。

“那女人就是毒,谁沾谁死。”沈宿压低声音,眼角带着嘲讽的笑意。说实话比起复仇,沈宿更乐于看到至亲泥足深陷为难的样子。而沈渊不同,他才是陷得最深的那个。

沈渊点了一根烟,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并不看他:“我不会忘。”

对方以江齐海的名义通过暗网联系沈宿,点名交易只要江若若,是死是活无所谓,这不象是江齐海能干出来的事。并且对方很高明,连沈宿都追踪不到对方的IP地址,但对方却要求沈渊他们将江若若带到公海上,在独立地区交接,极有可能对方的势力在这个国家受到限制。而对方想要江若若来交换的目的恐怕并不单纯。

“那个姓裴的,你为什么要安排他们相遇?他哥是块硬骨头,别扯上关系。”袅袅的烟雾掩映着沈渊冷傲的眉眼。

“不用担心,野男人留的号码我已经黑掉了,那女人以后是绝对不可能勾搭上他的。”沈宿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哥,好好准备鸿门宴吧,客人都来齐了,不得好好招待?”沈宿的笑变得阴冷,“你说那些怪人里面会不会就有江齐海?”

沈渊皱眉不说话,他想了想那群佩戴面具的怪人,手指狠狠碾熄烟头,喉间挤出轻笑:“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江若若从广播室小姐姐手里接过小纸条的时候,小姐姐热情似火,激动地差点跟她原地结拜。

回到房间,裴述已经走了,房间又空了。江若若特意锁好门,输入了几次裴述的电话,结果都显示空号。她怅然若失,苦涩地一笑,也许是裴述这个大迷糊写错了,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饶是如此,她还是将号码存进手机,深吸了口气,鼓励自己着眼当下。

她捧着手机,开始疯狂检索十年前的沈家绑架案,十年来她一直避免接触到这件案子,今天她终于决定重新审视过往。关于沈家绑架案,由于警方的封锁,网络上的信息并不多,她看到很多视频博主的猜测,有人说是沈渊为了谋夺沈家的财产自导自演,说得有板有眼。如果不是她是当事人之一,知道沈渊的为人,知道沈家当年一落千丈,外债颇多,她可能真的会信。

冗杂海量的信息里,可以肯定只有两点,一是当年监控拍到了车辆撞毁坠海,但并没有找到三人尸体,沈家父子是以衣冠冢的形式下葬,也许真的有生还者的可能,始作俑者的江齐海也许早已金蝉脱壳;二是当年警方顶着舆论压力快速结案,甚至都没有查清江齐海的作案动机,认定罪犯只有江齐海一人,事故发生后打到江若若账上的那笔巨款来源更是不了了之,也许真凶另有其人亦或是江齐海还有共犯。

“少爷,您等的人还没来吗?”司机开了车门,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裴述上车。

游轮已经远去,在天边缩成一个小点,码头的游客渐渐散去,远去的小情侣说说笑笑打闹着,欢声笑语都与他无关。

他观望一会儿,就拿出手机,翻来覆去地查看消息和未接来电,然后认命地放下手机上了车。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自己这是真的被拒绝了吧。

“眼睛不舒服?”一双鹰隼般的紫罗兰眼眸从后视镜看向后座,眉尾一道狭长的刀疤平添凌厉。

“没事,哥,我只是有点想家了。”裴述眼神躲闪,抱歉地笑了笑,他不敢告诉大哥裴以安自己被女孩子甩了,如果他哥知道了,估计绑架江若若按头结婚这种事他都能做得出来。

“晚上约医生来家里看看。”裴以安不再多问裴述要等的人为什么没来,淡淡开口:“要下雨了,走吧。”

裴述点了点头,疲惫地靠在座椅上假寐,平复失落的心情。他早已习惯哥哥对他眼睛的过度紧张。裴述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视物,直到哥哥给他搞到了一对眼角膜。他不敢问哥哥眼角膜怎么来的,他只知道不管怎样,裴以安永远是他最尊敬爱戴的哥哥。

0037 献给他们的海拉(剧情)

傍晚,江若若从餐厅出来时,收到一条短信:今晚七点,顶层会场,彩排。

和钟雨一样,她也要一起参加明晚深茗珠宝秀的彩排。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有时候她都快忘了自己现在还是沈渊旗下的冤种打工人。

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多了,江若若摸了摸圆润的肚子,有些愧疚。

入夜,游轮顶层观景台,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正忙碌地布置会场,调整灯光和摄像仪器。江若若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白天那些带着诡异面具的人,她倒有些好奇那些人是不是吃饭也不会摘下面具。

会场里,她一眼就看到了熟人钟雨,她的金发显得格外亮眼。钟雨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漂亮的,一袭蓝裙曳地,涂着亮金眼影的眸子乖巧地垂着,细细听着工作人员安排的走位。

江若若一向是很乐于欣赏美女的,她坐在台下的观赏上,托腮悠悠地看,模特并不多,各有各的风情。她们穿着以蓝色为主色调的礼裙,脖上手上带着珠宝,美人与珠宝交相辉映。

头顶是暗夜星辰,聚光灯从远处打在她们身上,照见随风飘动的发丝,有种虚幻迷离的美好。一时间江若若仿佛回到了当年沈家巅峰时期的晚宴,看见珠光闪烁,听见推杯至盏。

不得不承认,沈渊是位极具天赋的艺术家,他的设计奢华不失灵动高贵,将每位女性的美都展现得恰到好处。他的每件作品都映着当年沈家的影子,颇有些红楼梦里藏着贵胄追忆的意味。沈渊的作品会说话,他不是在讨好迎合受众,而象是星空下沉寂的深海,过客一眼便甘愿沦陷。

江若若看得有些痴了,某个瞬间她忘记了自己所忧心的一切,真诚地被沈渊的作品所打动,他们已经超越了商品,成为了艺术品的存在。饶是江若若觉得自己没文化,也感到莫名的震撼,她抹了抹眼角,无奈地摇头,所以这样的沈渊才会心软吗?她不懂沈渊,哪怕是十年前她也不了解他,他沉默寡言,只是个躲避阳光的偏执少年。

“江若若小姐?”这时,一个工作人员看着平板上的照片找到了她,语气焦急:“您还坐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换礼服呀,太耽误进度了。”

“我也要上台?我可以不去丢脸吗?”江若若死命推辞,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工作人员一把拉住推进了后台临时更衣室。

“快点啊。”说着,响起工作人员跑着远去的脚步声,她还有别的要忙,留了江若若一个人待在更衣室。

江若若没想到沈渊竟然真的安排她上场,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她对自己实在没有自信,这十年来她一直尽可能地避免照相,避免受人瞩目,避免发社交动态,只要想到有人看到自己,她就头皮发麻,她常常自嘲自己社交恐惧症晚期。不过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沈渊这么久才找到她吧,她这样想着。

不过要换的礼服在?更衣室里的衣架空无一物,倒是化妆台上放着一个漆黑的礼盒。

江若若凑近,看到礼盒上鎏金的字体刻着 ? to ? Hela,致海拉?江若若心里一颤,她记得这个英文名。很多年前,她刚学英文,就想着在少年们面前炫耀一下,捧着英语书编了一个英文名,让他们叫自己 ? Hela。记得当时沈渊面色古怪,欲言又止,其他两个弟弟倒是笑得开心。后来她才知道北欧神话里的死神也叫Hela,被诸神厌弃的深海女神。

她打开礼盒,是一件流光溢彩的蓝白渐变鱼尾裙,肩部是轻盈的绀青色薄纱,纯白的高开叉裙摆上点缀着蓝钻蝴蝶刺绣,在灯光下变幻闪烁,栩栩如生地轻颤着翅膀。

她惊艳于礼裙令人窒息的美,心底生出一种自己不配的自卑,仿佛自己再触碰就是在亵渎高贵的艺术品。

江若若屏住呼吸,小心地将礼服重新放回礼盒。太贵了,这要是弄坏了,她不得生生世世给沈渊打工。

“试试。”

就在这时,江若若身后蓦地响起熟悉的男声,她吓得浑身一颤,急忙转身便看见沈渊靠在门边,幽幽地点了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