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尚盈盈娇艳水灵的脸蛋儿,傅瑶心里头顿时又翻腾起不自在,口?中?却愈发亲热得紧。
不等尚盈盈行?全礼,傅瑶便抬手扶住她,将人按在跟前铺着软缎垫子的绣墩上。
“好妹妹,快坐下。到本?宫这儿来,就跟回自个儿宫里似的,甭拘束着。”
尚盈盈顺势落座,心里对?皇后很是警惕,脸上只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怯。
傅瑶又命宫女端来甜白瓷碗,里头盛着嫣红透亮、瞧着就喜人的烩红果羹:“尝尝这个,红果子酸酸甜甜,最是开胃解腻。今儿知道?你来,本?宫特意吩咐小厨房备下。”
接下来的光景,便是一番车轱辘似的嘘寒问暖,无非是问睡得可?好?吃得可?惯?万岁爷待你如何这般的老话。
“本?宫痴长你五岁,打眼儿一瞧你呀,真?跟见了自家妹子似的,心里头熨帖得紧。”傅瑶拉着尚盈盈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体己?话。
尚盈盈听在耳朵里,却只觉粘腻发冷,像是长虫爬上腕子,伺机要咬她一口?。
皇后问一句,尚盈盈便恭敬答一句,不多言才能不出错儿。
说了半晌闲话,傅瑶终于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尚盈盈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笑吟吟地问:
“妹妹自打在行?宫伴驾,算起来也快四个月了吧?这肚里可?有动静了?”
尚盈盈心头陡然一紧,适时垂下眼帘,指尖微微蜷起护在腹前,声音里透着羞赧与失落:“嫔妾福薄,一直未能有喜信儿,叫主子爷和主子娘娘失望了。”
“妹妹这是说得哪儿的话?”
傅瑶笑着拍了拍她手背,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儿。旋即,只见她从枕边匣子里,摸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药方子。
“这是本?宫费了好些功夫,才从宫外得来的方子,”傅瑶将那笺纸往尚盈盈面前递了递,压低声音,“听说顶管用,不仅能助妇人坐胎,还能一举得男呢。”
尚盈盈忙欠身想要推辞:“娘娘这般厚爱,嫔妾实在感激不尽。只是太医院的吴御医,一直在替嫔妾调理?身子……”
傅瑶却不由?分说,径自将那方子塞进尚盈盈手里,眸光已隐隐透着不悦:“妹妹若是不放心,大可?拿去叫吴御医仔细瞧瞧。左右是好东西,本?宫还能诓你不成?”
这话堵得尚盈盈心口?一窒,后背瞬间沁出层薄汗。知晓再推脱下去,便是不识抬举,多半要开罪中?宫。
尚盈盈连忙起身,低眉顺眼地拜倒在皇后身前,声气儿柔顺地说:“娘娘言重了,嫔妾岂敢疑心娘娘?您赏的东西,自是天底下顶好的,嫔妾谢娘娘恩典。”
见尚盈盈将药方子妥帖收好,傅瑶面上笑容这才诚心实意起来,而后又轻轻叹气:
“好妹妹,你也甭怪本?宫心急。”
“实是这宫里头,忒冷清了些。若是能添个小娃娃,甭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咱们阖宫上下,也都?能跟着欢喜欢喜不是?”
这话音儿悠悠荡荡的,像羽毛尖儿搔过,弄得人烦痒难耐。
皇后瞥向自己?小腹的眼神,还有那些“膝下寂寞”的暗示,声声句句,都?像是在印证着什么。
尚盈盈心里头愈发透亮,又不禁惊诧:莫非真?叫自个儿猜着了?中?宫已是不宜生养?
傅瑶如此急切催促,是想早日抱她的孩子去养吗?
念及此,尚盈盈只觉得揣进袖里的药方像块红炭,几乎要烙穿衣料。
面上不敢露显露分毫,尚盈盈只强撑着一抹浅笑,将话头轻轻拨开:
“娘娘说笑了。嫔妾蒲柳之姿,能得圣眷已是福分,怎敢再奢求其他?子嗣之事,还是得随缘才好。”
这番话答得巧妙,既没直接拂皇后的面子,也未曾应承下什么。可?尚盈盈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乱成一锅粥。
倘若她诞下的皇嗣过继去皇后膝下,那便是本?朝嫡长皇子。往后前程,自是旁人望尘莫及的。
为孩儿长远计,这似乎也并非是坏事?可?转念一想,那可?是自个儿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哪个当?娘的,能舍得把亲生骨肉拱手送人?
尚盈盈垂着眼帘,暗自咬着嘴唇,腔子里跟灌下银针似的,没有哪处是不疼的。
可?皇后若执意如此,她又有法子反抗吗?
正当?尚盈盈心乱如麻之际,殿外有个小太监虾腰钻进来,快步上前凑到彤珠耳边,嘀嘀咕咕回禀几句。
尚盈盈眼尖,只见彤珠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几变,眉心也跟着紧蹙起来。
傅瑶自也有所察觉,立时扬声朝彤珠问道?:
“什么事儿藏着掖着的?”
彤珠忙上前一步,敛起神色,恭声回禀:
“启禀娘娘,是邵才人跑到承祥宫里闹了起来。她说自个儿丢了金累丝珍珠响镯,还是娘家送的陪嫁,贵重得很。”
“邵才人一口?咬定,是承祥宫的董宝林手脚不干净,偷偷藏匿起来。眼下正嚷嚷着,请娘娘您做主,允她去搜一搜董宝林的寝殿。”
“邵才人和董宝林?”
傅瑶闻言,顿时嗤笑一声,鄙夷道?:
“这起子人,不都?是围着瑶华宫那位转悠的么?怎的今儿倒狗咬狗,掐到一处去了?”
傅瑶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什么恼人的苍蝇:“告诉邵才人,她若非要闹,便寻贵妃和慧嫔去。如今她们分管六宫事宜,本?宫这会子乏得很,没那闲工夫理?会这些劳什子。”
彤珠心里也觉得不该掺和,连忙福身应“是”。
尚盈盈眉间拢愁,暗自多想一层,只道?承祥宫主位宫妃不是顾嫔么?
贵妃过去处置,岂非又要同顾嫔对?上?
尚盈盈心头微动,忍不住柔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