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皱眉看着段林道:
“你真想好了?虽然说你以后要是后悔了也不是不能再回来,但那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而且,谁知道到时候又发生什么了呢?”
段林笑道:“是呀,谁知道到时候又发生什么呢?但我知道我工作能力不行,除了水利我啥也干不来,与其这样不如把位置空出来让更适合的人去做。我还是想回有水村去干我的本职,虽说现在他们通了水,很多地方还得修缮,当时我走得急,留了不少麻烦都还没处理呢。”
领导笑说:“你呀,你不是工作能力不行,是态度问题,虽然你不卑不亢,但要想在官场斗人心,还是欠了点火候啊。既然你更喜欢下乡做实事,那我也不拦你,你去好好干,不愁以后没有更好的机会就是了,但是啊,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别因为一时冲动后悔一辈子啊。”
金哥听着六顺的拖拉机的声音渐渐远去了,这才敢下床。他从垃圾桶里捡出段林扔掉的沾满精液的内裤,又躺回他俩曾经一起做爱的床,把段林的内裤蒙在自己脸上,深吸一口,舔舐上面干掉的段林的精渍,下面很快就勃起了。金哥拿着内裤包上自己的性器,像段林第一次教给他的那样上下摩挲手淫,一面想象在自己身下扭动的段林红红白白的身体,一面痛苦流泪。
村长来敲门,金哥把段林的内裤藏起,泪痕斑斑地起身开门。村长见是金哥,便诧异道,怎么你昨晚睡领导这儿了?领导走了没?金哥说:“走了。六顺开车送走的。”村长点点头,突然发现什么,便道,哟呵,你小子说话直溜了?不打磕巴了?什么时候的事?金哥说:“我也不知道。”村长说:“哭哭哭,大男人哭个屁,人领导走了你哭什么,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那话咋说的来着,自古聚少离多,两个人一起走,肯定得有一个先入土,那另一个还不活了?跟着陪葬吗?你就这么哭跟个怂包一样,看哪家姑娘要你个大哭包。”金哥就道:“反正我也不要人家要我。我自己一个人挺好的。”村长说:“呦呦呦,可把你能耐坏了,明天就叫凌子娘拉你去南村说媒,你不去把你捆过去。行了,赶紧回你家去,我把这屋子打扫打扫当仓库。”金哥便死死扒着门道:“不要,不要。”
村长道:“你迷糊什么呢?还不让开,守着个空屋子是要干啥?”金哥哭着道:“我,我给你打扫,让我再待一会儿,求你。”村长愣住了,随即无奈地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金哥锄地的时候想到段林以前站在边上看,他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金哥说这是豆角,那是番茄。段林皱眉道,怎么跟我平时吃的不一样?看着绿不拉几的。金哥笑说,那、当然是、不一样的了。段林跑上去抱住他的腰,说,那我晚上要吃豆角焖面,不是之前还剩了些猪肉吗?都弄上,再多放点土豆。金哥就笑说,好呀好呀。现在想起来,金哥感到非常伤感,在地里心不在焉地划拉划拉就又开始掉眼泪。
凌子娘和张花她们路过,张花见金哥在那儿兀自抽泣,俏俏跟凌子娘说,金哥怎么啦,最近一直这样子,看着可怜见的,他老孤孤单单的也不是办法啊,六顺那蹄子也靠不住,唉,你给他说亲的事怎么样了?凌子娘对金哥有愧,道,这孩子轴得很,也不愿再叫人给他做媒说亲了,我也不能再强迫他什么。张花撇撇嘴道,谁不知道他惦记人家那个领导呢,他是不是也想跟着进城攀高枝去呢?凌子娘捏着张花的嘴道,不许胡说,金哥多单纯的孩子,哪有那样的心思,他就是太重感情,一时想不开罢了。
六顺打着哈欠陪“一时想不开”的金哥蹲在地里铲土。金哥的小向日葵快开了,等到夏天彻底来临,他这块地就能长满黄灿灿的向日葵,金哥想让段林看看他的花朵来着,但是现在不能够了。他有时候会想铲掉那些向日葵,连根拔起,但是又不忍心,总觉得那些花是无辜的。六顺也不会安慰人,他不知道其中原委,以为金哥只是见段林走了一时不适应,说什么金哥好像也是似懂非懂,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于是他也不说了,两个人一期蹲在地上望着空荡荡的村头,不时有从外面采购回来的人在那儿唠叨闲聊,人走了那里就还是空荡荡的,像金哥的心情一样。
六顺憋不住地问金哥,你到底是咋了?以前傻乐傻乐的,多阳光啊,咋小太阳给萎缩了似的。你看你现在,地也种得好,也攒了不少钱,说话也直溜,婆姨……是你自己不想娶的,你还有啥愁的嘛?金哥说,我才不是小太阳。六顺便捡起一根草棍子丢在他身上,道,老子懒得管你,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天天眼瞅着村头也没用,人领导难道能坐车再回来?想什么呢你个榆木疙瘩。
正说着,村里来一辆公共汽车,金哥和六顺都不自觉地看过去,车停下放下来个人,六顺便叫道,坏了事了,你看是不是领导?金哥愣着一动不动,不敢确认那人是不是段林,他被伤得什么都不敢信了,直到那人提着箱子走近,他才发现真是段林,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疼,确认不是梦。六顺推推他说,你快跑上去看看啊,问问咋回事!金哥便扔了锄头迈开两条腿就跑了上去。
段林回到以前的家,见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果箱,门锁也换了。他便提着箱子去找金哥,心情忐忑,不知道金哥看见他会如何,他只恨当时凌子娘来找他的时候他跟她说叫金哥别等他,要是金哥真的不等他了现在结婚了怎么办,那他回有水村岂不是无处安身?他有些后悔,当时怎么不再打电话问下村长还是谁,要是金哥真的娶妻生子了,他也就赌气再不回来了……
段林见金哥家里没人,里面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他靠近窗玻璃看看里面有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迹象,好像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他一转身看见金哥站在自己背后,吓了一大跳,说,你吓死我了,干什么呢悄没声的。金哥不说话,就在那儿抠手,虽然很想上前但迟迟不敢靠近段林,他老想起村长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就特别的忌惮和难受。
两人相顾无言,彼此沉默着傻站了一会儿。段林才道,我家成仓库了,我就睡你这儿。金哥眼睛一亮,随即很快暗下去,他以为段林又只是住一晚第二天就走。段林见他不答,就把箱子往他手里一塞,道,你愣着干啥呢,给我提箱子,重死我了。金哥拿着箱子想立刻藏起来,藏到段林找不到的地方,然后段林就不能走了。段林拍下他的脑袋说,我才多久没回来,你怎么傻成这样了?快点开门进屋,我要累死了。
段林一进门就躺倒在金哥床上,金哥帮他放下箱子,然后就坐在床沿看着他。段林见金哥桌上放着捆绳,许是帮村长他们抬果箱时用的,便伸手拿了过来,把绳子放到金哥手里,金哥愣了一下,段林起身伸着胳膊道:
“你把我捆起来吧,随便怎么样都可以。你绑住我,像第一次见我那样,你绑住我我就不会离开你。”
金哥将信将疑,他不愿捆段林,他还记得第一次捆段林的时候把他手脚弄得都是红印,为这事他自责了好久,完全不记得是其他人让他捆的。而且他不确定段林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摇头,段林不满,道,你不捆的话我待会就走,再也不回来了段林要确认金哥是不是真的要让他走,他不信金哥舍得他走。金哥犹豫着,段林便下床假意要跑,金哥大脑充血,失了理智,立刻上前一把抱过段林把他摁倒在床上,按段林说的那样把他身上的衣服都脱掉,赤身裸体地就给捆了起来,段林手给捆在后面,脸上身上都红红的,两腿在金哥面前叉开,道,快点进来,别让我等了。
金哥也脱了衣服,伏倒在段林身上抽插,他小心地抚摸段林的腰身,止不住地舔吻段林的嘴唇和肌肤,他太思念身下的这个人,简直到了要发疯的程度……段林扭捏着身子压不住声音,也醉心地唤着金哥的名字,被绑住的身体灼热发烫,白皙的皮肤被勒得涨红,像是无心勾引,叫金哥更加无法忍耐,只能搂在怀里辗转抚弄,吻遍全身仍不满足。久别重逢的喜悦叫两人都热泪扑落,边做边抹眼泪。金哥呜咽不止,温柔地细吻段林柔软的鼻尖和嘴唇,轻声道:“段林、我喜欢你,真的不要走好吗?”段林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点头。
段林被捆得紧,金哥在他身体里用力射出的时候他一个激灵,皮肤擦到粗粝的绳子,他痛得叫了一声。金哥忙醒了过来,要给段林解开,段林却哭着跟金哥道:“不要、不要解开,就这样亲我。”于是金哥就凑上去吻上段林的嘴唇,舌头翻搅吮吸在一起,又苦又甜的味道让缠绵的两人像水波一样震颤不已……
金哥给段林解开绳子,看着段林一身红印心疼极了。他要去给段林拿红花油,段林却拉住他叫他陪他躺着,使劲儿往他怀里钻。段林像小猫一样仰头蹭着金哥的脸说,我不走了,你也不能走,我们谁都不能走,知道了吗?
金哥的泪珠落在段林脸上,段林拿手背给他抹掉,道,别哭啦,小哭包,没出息。金哥拉住他差点收回的手,吻在湿淋淋的手背上,说起:“是你说的,你要是又跑了,那我、那我就把你再捆回来。”
段林心想,你就吹吧,你最好能说到做到,刚刚看我受一点伤就又开始心慌了呢,我可不信你真舍得捆我,哼。
簪花于你
六顺抢过村长嘴里的烟卷自己含着,道:
“俺是打死想不明白,领导回来干啥玩意来了?是又被贬到我们有水村来了?”
村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狗崽子不会说话就把嘴撕了,俺们有水村怎么了?现在不也发展得好好的吗?咋回俺们这儿就是贬了?什么玩意。”又叹口气,笑道:“回来是好事啊,多修几条渠,再整条大路,宽宽阔阔的,直接来辆车开到共产主义去,多好。俺看啊,人家是踏实做事的人,不搞城里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六顺嘲笑道:“哟,之前是谁劝金哥别挡人家财路来着,现在又成虚头巴脑的东西了?您可真是。”
“俺们是大善人,怕给领导添乱才那样说的,结果倒是俺瞎操心,人家自己回来了,哎,这回可不是俺村里人把他捆回来的啊,这是看到咱有水村的好处了,要给咱们搞改革呢。”
六顺吐一口烟道:“谁知道,反正他跟金哥都看着不正常,神神叨叨的,一天天不知道玩什么捉迷藏呢。俺觉得那俩有事,但有什么事,又说不上来,谁知道呢?哦,凌子娘知道,但她又不说,比他俩还神叨,唉,村长你说……”
村长早已无心听六顺八卦,他脑子里已经跟着段林建设好了社会主义宏图伟业,有水村成了国家级优秀村庄,从此成为山中桃源,大家都纷至沓来……于是想着想着便笑出了声。
六顺推推他道:“村长,你也迷瞪了?你听见俺说话了没?”
村长从春秋大梦里才醒过来,白了六顺一眼道:
“少说废话,赶紧滚去喂你家猪,省得以后给我们村拖后腿,到时候我们村要是发展不好,俺就把你当猪宰了,听见没!”
段林拍拍金哥说:“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金哥点头说:“记得,你说等天气暖和了就想去山上玩。”
段林笑着贴过去蹭蹭金哥的鼻尖,道:“你还真记得的呀?那还等什么,快走呀,我今天就想去玩。”
金哥却忧虑地拉住段林的手,问道:“你真的不走了吗?”
段林说:“真的,哪还有假?我一大男人,一言九鼎的好嘛。”
上山前金哥又忍不住问他,你真的不走了吗?
段林说,真的真的。
上到山上段林在那儿抠花草扑蚂蚱,金哥又挡到他前面追问,你真的不走了吗?
段林无奈地点头说,真的啊,真的真的。
等到快下山的时候金哥又忍不住问,你真的不走了吗?
段林不悦,收敛了笑容,上前踹了金哥一脚,道:“你这家伙是失忆了还是成心要气我?我说了我不走了,你是想赶我走吗?笨蛋,你给我起开,别逼我动手揍你。”
金哥忙上前抱住他揉在怀里,焦急道:“不是不是,我就是害怕嘛,害怕都是假的,大家都骗我来着。但是,你不走,城里的工作怎么办?村长说,说不能毁了你的前途……”
段林打断他戳着他的胸口道:“前途?我哪来的前途?我不喜欢那个工作,我就是要回来干我的本职,然后还能跟你在一起,你怎么还不懂?再问我不理你了!行了行了,放开我,憋死我了你。”
金哥脸红着嘿嘿一笑,段林就拍拍他的脸说:“瞧你乐得那样,没出息。以后我真走了你还哭不哭了?”
段林原是逗笑,金哥立刻垂下脸,漂亮的眼睛湿润起来,急着叫道:“你说好不走的!你……说话不算话!……”
段林差点把孩子惹哭,赶紧摸着金哥皱起来的脸安慰道,我开玩笑的,你怎么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呢,真的真的,我不走好嘛,骗你我是狗,别哭啦别哭啦,再哭你就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