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赫扬说： “热烈欢迎。”

于是在陆上校的热烈欢迎下， 许则主动向院里提出了驻点申请，并很快被派遣至空军基地。

到基地的早上， 陆赫扬正带队训练， 宋宇柯来接待他， 带他去医务科和基地医生们打了招呼， 随后便直接开车把许则送到了陆赫扬的宿舍楼下。

“医务部宿舍不够， 陆上校说他的宿舍有多的床位。”

“这样啊。”许则点点头， “谢谢。”

宋宇柯打开陆赫扬的套间门： “许医生你先休息会儿， 我去联系同事来给你录入指纹和面容识别， 到时候进出就方便了， 要用车的话跟楼下警卫说一声就行。”

“好， 麻烦你了。”

录入完指纹和面容，许则便去了医务部办公室，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中午在食堂吃完午饭，许则打算继续回办公室午睡， 才刚走出食堂大门，通信器响了。

是宋宇柯为他配备的军用通信器， 许则还不太熟悉操作， 只看到陆赫扬的名字在跳， 点了好几下才接起来： “上校? ”

“刚忙完， 你在哪里?”

“食堂， 吃完饭了， 准备回办公室。”

“回宿舍吧， 午睡会舒服一点。”

“好的。”

回到宿舍， 一开门， 陆赫扬正洗完澡， 一边套上T恤一边走出房间，见到许则时他笑了下： “好久不见， 许医生。”

上次见面是在半个多月前， 比起忙的时候一个月才能见一面， 间隔时间已经算是很短了， 但许则对“好久不见”这四个字没有任何异议，对他来说确实和陆赫扬很久没见了。

“你吃午饭了吗? ”许则关上门。

“还没有，等会儿会有人送过来。”陆赫扬倒了杯水递给许则， “下午我会空一点， 到时候我们出去走走。”

其实许则觉得， 陆赫扬作为上校， 带着一个医生在基地里散步是件挺奇怪的事， 不过他只是点点头： “嗯。”

午睡过后， 陆赫扬带许则去基地里逛了一圈， 最后到了健身馆，除平常的健身器械外， 里面还设置了拳击区域， 有一个正方形的拳击台。

台上正有两个人练习对打。见许则往那边看， 陆赫扬停下脚步， 问：“想上去试试吗? ”

许则转头和他对视一眼， 然后说： “可以吧。”

他将眼镜摘下来， 陆赫扬顺手地接过， 帮他保管。

脱了外套， 许则穿着T恤和牛仔裤就上了拳击台。对战的空军士兵是个寸头少年， 学过几年拳击， 再加上有军方格斗经验， 撂倒一个医生实在绰绰有余， 他朝许则笑道： “许医生， 你的手可是用来救死扶伤的，那我要很小心才行。”

“没事的。”许则戴上拳击手套， “正常发挥就可以。”

听说上校带许医生来打拳击， 健身房里所有人都围过来了， 拳击台周围瞬间沸腾了， 许则平静地环视一小圈， 面色没有任何波动。

比起从前那些激动到有些癫狂的观众来说， 眼下这些空军士兵们简直十分有素质。

目光转到陆赫扬脸上， 他对许则笑了一下。

一声哨响， 对战的少年飞速挥出一拳， 许则反应极快地抬臂格挡，同时右手出拳， 从对方的下颚上擦过。

少年显然愣了一下， 因为感受到许则是故意没用劲的， 否则以他的速度， 如果这一拳力道足够， 自己的脸大概已经肿起来了。

台下人面面相觑， 着实没想到许医生一出手竟然是专业水准， 胆子大一点的去问陆赫扬： “上校， 许医生以前也学过拳击吗? 是不是学了很多年? ”

“自学的， 没学多久。”陆赫扬的视线一直落在许则身上， “因为他很聪明很擅长忍耐， 所以打得很好。”

简短对话间， 台上少年已开始奋起进攻， 而许则连续的刺拳阻挡他的进攻节奏。台下众人拍着手叫起好来， 在掌声与叫喊声间， 许则拉起一道重拳， 直直挥向士兵的面部， 最后停在离鼻尖只一毫米的位置， 拳风冲得士兵下意识眯起眼睛。

一场娱乐赛就这样干脆利落地结束了， 大家安静一秒， 随后大力鼓掌欢呼起来。

许则收回手， 平复了一下呼吸。

从前的比赛是什么样的? 打得你死我活的拳手， 暗无天日的拳馆，封闭的八角笼， 而此刻午后阳光明媚， 从明净的玻璃窗照进来， 室内宽阔明亮， 台下有几十张年轻热情的脸庞。

唯一相同的是， 陆赫扬依旧在台下。

许则是个不太容易有心理阴影的人， 少年时期在俱乐部的惨痛经历不曾使他做过任何一次噩梦， 那只是一段因境况窘迫而不得不出卖力气与健康的赚钱经历。世界上还有许多类似的人，自己并不是最可怜的一个。

但自己是很幸运的一个， 因为碰到了陆赫扬， 即使后来被遗忘， 最终也能够重逢。

“许医生，你得教我。”对战的空军士兵摘下拳套，目光带着崇拜，“下次你如果还想打， 一定要找我陪练啊。”

许则笑了下： “好的。”

他摘掉拳套走下拳击台， 陆赫扬为他递上毛巾和矿泉水， 许则戴上眼镜， 说： “只是打了几分钟， 不用吧。”但还是接过了毛巾和水。

“以前都没有机会给你递毛巾。”陆赫扬和他一起走出人群， “现在补上。”

许则边走边低声说： “但是你给了我其他很多。”

陆赫扬微微侧过头： “什么? ”

“没什么。”许则说。

他觉得陆赫扬其实听到了， 就算没有听到， 也能猜出自己说了什么。

基地上空万里无云， 几架战斗机呼啸而过， 许则抬头望， 就像那时在庆典上仰望陆赫扬驾驶着战斗机掠过头顶。

只是当初远在百米高空外上的人，此刻就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