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楚稚，视线也同样被避开，一套动作组合起来，被他解读成避之不及的嫌恶。

是了，谁会继续喜欢一个霸占自己位置十几年，害自己无辜受苦的人？哪怕他并不是主犯，但他作为既得利益者，被迁怒、被憎恨也理所当然。

想到这些，万雁僵在空中的手缓缓放下，神色黯然地望着楚稚。

万鸿适时开口劝慰：“阿雁，作为你们的哥哥，我不能放弃你们任何一个，这是最优解，别任性。”

被恋人厌弃的委屈在哥哥自以为为他好的话语中爆发，他瞪向万鸿：“你只是为了万家，为了你自己而已！”

袒护的对象向自己发火，菩萨都会不悦，更别说万鸿，他眯了眯眼：“我知道真相对你来说太残忍，情绪难免失控，但你给我记住，我永远都是你哥，注意你的措辞！”

易燃易爆炸的万雁被他的威胁点燃，炸了似的跟他对吼：“谁要当你弟弟了？！是我自己选的吗？凭什么都成了我的错？！现在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们？！”说到最后，他不自觉地看向楚稚，他才不需要楚稚牺牲！没了万家难道他还能活不下去？

“万雁！”这下万鸿真的发怒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谁稀罕这个便宜！”气急之下，万雁砸了手上的手机，摔门而出。

楚稚见状想追，却被万鸿叫住：“别管他，被宠得无法无天了！”

“他这样，也有你们的功劳。”楚稚说完，继续往外走去。

他这次住进来，被安排的房间离万雁很远，他远远地看着万雁摔上房门，暗叹一口气。

还是被他知道了。

万小少爷不准他走的时候他是很感动的，看到他因自己避开动作而从惊愕到了然再到委屈的表情，只有楚稚自己知道他差点就心软了。

可现在情况已经够复杂了，要是让万鸿知道他们俩搞在一起了……为了掩盖这个丑闻，估计万鸿今晚就会把他送出国。

楚稚打算晚上偷偷潜入万雁的房间跟他解释清楚，这个万家少爷的头衔，他不想要，他们俩身份互换的事，他也不在乎，如果他必须要背井离乡，只要万雁还想跟他在一起，那他们就能继续在一起，他们一起逃离这里，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他想得很美好，却忘了万雁是个不受控制的巨大变数。

晚饭时分，秦叔叫他万小少爷吃饭，却发现他的房间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张：“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的纸条。

调出别墅的监控后他们才知道，万雁下午就跑了。

万鸿神色冷峻：“离家出走？以为我会怕吗？让他去！多吃点苦就知道回家了。”

楚稚把那张纸条攥进手心：走了？就这么走了？不要万家，也不要他？平时不是一口一个“你是我的”吗？怎么现在不带他一起走？只是身份变了，就不要他了？万雁，好，你好得很！

他以为独独照在他身上的光，走了。

再次不被选择的阴影如涨潮般将楚稚淹没，他为两人的做出的一切打算、一切让步、一切对未来的美好设想都在万雁的背弃下化作泡影。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还欠我十几年份的爱，我要你通通还给我！

这边楚稚一边配合警方调查，一边找万雁，他不像万鸿资源丰厚，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他的消息。

这小少爷居然跑到郊区大学城的咖啡店兼职了。

楚稚盯着侦探拍来的照片，看着上面穿着咖啡店围裙的万小少爷笑得可爱又温暖的样子，安心又来气。可赉姻籣

平时一副趾高气昂的少爷样，跟他交往之后才没那么讨人厌，却也不会对他之外的人有什么好脸色，现在居然能对顾客卖笑了？

楚稚看着调查报告里那句：“十分受女大学生欢迎”酸得直皱眉。

倒是能屈能伸，还能出卖色相。

要是万鸿知道，也要说一句小看他了吧？

楚稚收到消息时，案件的侦查也到了尾声，警察们找到了完整的证据链，证明了他的清白，再加上有万家和舆论的压力，案子很快开庭。

早已收到消息的万鸿安排了各大媒体一起旁听公审，第一时间就将楚稚无罪释放的消息放了出去，反手再放出之前暗中搞事的人的劲爆八卦，一时间没有记忆的互联网在新的巨浪下遗忘了万家的事。

楚稚刚出法院，就直奔万雁打工的咖啡店。

咖啡店的布置温馨舒服，此时客人不多，气氛安宁，几个精心打扮的女大学生坐在窗边讨论什么，时不时扭头去看正在吧台忙碌的万雁。

万雁穿着白衬衫，腰间一条印了店名logo的棕色围裙，勒出他纤细的腰身。

“滴滴。”

咖啡机响起提示音，正在忙碌的万雁连忙转身，去拿咖啡杯，小心地将咖啡杯连带托盘端起，他来到窗边，为顾客们送上咖啡，还附赠一个笑容。

哪里还有往日鼻孔朝天的小少爷的模样。

尽管早有准备，但亲眼看到小少爷为生活弯腰的模样，楚稚胸口还是一阵酸软。

看来他们都低估了万雁，没有万家他一样可以生活，他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也许就算他在那个家庭，也能活得很好。

闲着也是闲着，咖啡店员万雁陪几位美女姐姐聊了会儿天，就在他被一个大胆的女生索要联系方式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象征着店门被推开。

万雁顺势回头：“欢迎……”

对上楚稚的眼睛，万雁一时愣住，胸膛里的心脏不争气地猛跳起来，还害他把欢迎词都忘得一干二净，对视半晌，他闷头走到吧台，朝最里用一张布隔出来的小间里探了探头，没人，只得硬着头皮扭回身子，装作第一次见面般服务：“先生请问你想要什么呢？”

想装不认识我？

楚稚却不如他的意：“你怎么能就这样抛弃我？”

咖啡店面积不大，纵然楚稚声音不高，也足够让每个人都听清楚，听出他语气里的哀怨。

不止万雁，所有人都愣住了，一双双八卦的眼睛装作不经心地扫向他们。

万雁蒙了：“……你、你说什么呢？”

他走，难道不对吗？你楚稚才是真正的万家少爷，只要他还在那个家，哥、万鸿就不会认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