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年毫无预兆出手,一掌劈向刺客手腕,直接击偏了剑锋。然而他被穿了琵琶骨,这一掌击出去只有三分力,牵扯到肩头筋脉,实有钻心之痛。
就?那么?一个眨眼的功夫,陆延已然察觉身后危险,嗖地拉开了距离。
“你找死?!”
矮小刺客恼怒商君年坏事,忽然反手一剑刺入他胸口,鲜血霎时?喷涌而出。商君年避闪不及,只好硬生生接下?这一招,他以?双指夹住剑身,强行催动内劲,“锵”一声折断了刺客的长剑,好像发现什么?似的,冷冷眯眼:
“机关剑,你们是天玑宫的人!”
那刺客闻言心中一惊,当机立断对同伴道:“撤!”
他算是看出来了,陆延这个狗王爷身法鬼魅的很,没那么?好杀。他们已经耽误太久功夫,又被识破身份,再拖下?去等皇宫高手一到,全部都?跑不了!
刹那间屋里屋外的刺客潮水般向四?周散开,躲避着护卫追杀,而商君年也?终于支撑不住,身形一晃,单膝跪地,脸色煞白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商君年!”
陆延见?状眼疾手快接住他的身躯,说不清为什么?,心头忽然一慌,就?好像这幅情景似曾相识一样。
剜心
鹤公公带着护卫匆匆赶来时就看见这幅场景, 他脸色大变,连忙单膝跪地请罪,身后稀里哗啦跪倒一片:“老奴该死, 方?才未能及时救驾,请殿下?降罪!”
这伙刺客来得蹊跷,居然一下子出动了两名剑王境的高手, 鹤公公以一敌二?,被他们缠得实在无法脱身, 这才不小心让人钻了空子。
“刺客的事以后再说, 立刻去?叫太?医!”
屋内的灯烛被重新点燃,说是一片狼藉也不为过。陆延语罢直接将商君年从地上打横抱起,快步朝着偏殿去了,脸色冷得可怕。
这人本就重伤未愈, 如今又挨了一剑, 哪儿还了得。
离了屋子, 外间风雪侵蚀,商君年只觉浑身发冷。好不容易送到?偏殿安置在床榻上,锦被簇拥也没能让他暖起来,倒真与死人无异了。
陆延坐在床边, 让他靠在怀里,自己则攥住商君年冰凉的双手不住揉搓取暖, 关切问道:“怎么样?头晕不晕?”
商君年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失去?意识, 否则多半是难救回来了。
商君年疼得脸色煞白, 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想不开帮这个无赖,凭白搭上性命, 他狠狠皱眉,哑声吐出了三个字:“死不了。”
反正死到?临头, 他也不怕得罪陆延了。
陆延顿了顿:“大美人儿,你这么凶,可见?还是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本王不过故意逗你玩的罢了,现在向你赔罪可好?等你醒了,让你逗回来便是。”
商君年还是不说话,他闭着眼,脸色灰败,仿佛世上已?经没什?么可牵挂的事了。
陆延见?状收起笑意,低声叹道:“都说士为知己者死,你不曾将我引为知己,我也不曾帮过你什?么,今日倘若为我而死,岂不可惜?”
商君年闻言终于睁开眼,却从陆延眼底看见?了显而易见?的担忧,不由得一愣。他回过神来,嘲讽反问:
“殿下?万金之躯,也会?在意一个阶下?囚的性命吗?”
商君年本就伤重,这么一说话,喉间又溢出腥甜来,面色苍白如纸。陆延顾不得许多,连忙命丫鬟取了保心丸来给?他服下?:“先别?说话,太?医马上就过来了。”
只是他虽不让商君年说话,自己静默一瞬,却低声道:“本王从不曾将你当做阶下?囚。”
商君年前世便是为救他而死,刚才受伤也是为了救他,陆延本就喜欢这个漂亮人,如果还把对?方?当做阶下?囚对?待,未免也太?畜生了。
商君年闻言周身无形的尖刺终于有所收敛,他冰凉的手被陆延握着,好似也回暖了几?分,闭目开口:“我今日若死于此处……只怕也是孤魂野鬼,灵柩不得回乡……”
虽然巫云早已?不值惦念。
陆延低头看向他:“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跟了本王,仙灵就是你的家,还想往哪儿去??”
商君年闻言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却没能笑出来。陆延风流之名在外,最是好色贪花,新鲜的时候就捧在手心,不新鲜的时候就丢到?一旁,这样的薄情之人怎么能信?
但不知是不是太?过孤寂的缘故,哪怕明知对?方?嘴里没一句真话,商君年心中也稍稍得到?了一点安慰,起码他临死的时候,身边不是空无一人。
太?医赶到?的时候,商君年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胸膛里留下?的断剑还是得拔出来。太?医上前处理伤口时,商君年只觉胸口疼得撕心裂肺,他额头青筋暴起,痛苦低语出声:“滚!都给?我滚!!”
他的身体出于自卫本能,浑身紧绷,断剑拔了一半便再也抽不动。
太?医急得满头大汗:“殿下?,他戒备心太?重,这断剑微臣属实是拔不动了,还请派一力大之人前来协助。”
陆延沉声骂了句废物,随即命令道:“鹤公公,你来帮忙拔剑。”
他们同为习武之人,自然知晓该怎么拔剑最快,鹤公公闻言领命上前,一掌轻击商君年后背伤处,只听“嗖”的一声响,那断剑直接从他身体里飞出,径直没入对?面的墙壁三寸。
太?医顾不得被溅了半身血,连忙上前帮商君年处理伤口,天材地宝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使,总算将血止住了。
陆延让商君年侧靠在自己怀里,方?便给?胸口缠绕纱布,然而太?医动作实在磨蹭,他最后烦躁挥开对?方?,亲自替商君年把纱布缠好了。
屋子里的奴仆看见?这一幕,都在暗自心惊,他们可从未见?过殿下?对?谁如此之好。
陆延小心翼翼将商君年安置在枕头上,又替他盖好被子,这才皱眉看向太?医:“如何,他的伤势无碍吧?”
太?医悄悄看了陆延一眼,随即低下?头道:“断剑未伤心脉,按理说应该无碍,可这位公子旧伤未愈,琵琶骨被穿,内里已?是亏损至极,隐有雪上加霜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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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脸色微沉,他当然知道商君年情况不妙,旁人受伤都是鲜血淋漓,对?方?的身体却已?经亏到?连血都流不动了:“你只管告诉本王该如何治,人参?鹿茸?还是阿胶?”
太?医摸了摸胡须,试探性吐出了一句话:“血蟾丸一颗?”
“大胆!!”
陆延还没说话,一旁的鹤公公就陡然呵斥出声,他嗓子尖细,不小心泄露了太?监的标志性特?点,可见?是怒极:“此物乃天下?奇宝,统共就那么一颗,本是天水国宝,后又朝贡给?帝君的,你无缘无故撺掇着风陵王去?讨血蟾丸,到?底是何居心?!”
那太?医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当即磕头如捣蒜:“是是是,微臣该死,微臣失言!!请殿下?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