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问玉萝好不好。
这夜,玉萝迷迷糊糊梦到她在临安殷宅之事。
新婚燕尔,她与殷谦二人情投意合。她与他共用一个书房。他温书,她习字,他作画,她题跋,他吹箫,她抚琴,当真如漆似胶。
初为新妇,晨昏定省,处处规矩,皆小心翼翼,再不复闺阁轻松。至年终,自金陵归来的二房……在殷谦赴京春闱之后,个个露出狰狞之态。
二房殷二叔竟入婆母房中被她撞见,那殷谏更趁着后宅廊下无人,对她动手动脚,二叔母余氏亦是满脸冷意……她度日如年,指望着二房众人快快回去金陵,殷谦快快能从京城回来。
这般沉重抑郁之情如同胸口垒了巨石,教她气息不稳,急急喘息,直至快窒息,忽地转醒,入眼是一顶青绸地如意吉祥瓜瓞绵绵送子幔帐。心才落了地。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正侧身好眠。
她刚松了一口气,腹间传来一阵阵痛。
她冷静下来,未出声,过了一会,那同样痛楚又袭了来。她觉出下身有温热之物出来,忽得落下泪来。
她哽咽难言,颤着手去握住他手,晃了一晃。
他尚在梦中,迷迷糊糊觉出她手握她,回握了一下。
“夫君……”
她一开口,出的声音带着哭腔,有些低哑粗粝。
他一下惊醒,半坐起来,道:“怎的了?哪处不舒服?”
她不敢伸手去摸下身,一边落泪,一边抓这他手道:“我身子恐是不大好,快遣人去何太医家!”
他披衣下床唤了一声,外头守夜的婢女进来点了灯,他又匆忙去了外院。一时间,主院灯火通明。
他携了一身寒意回来,站了站,方才侧坐在床上,略掀锦被察看她肚子,她月白中裤上那一团红通通的颜色叫他一阵目眩。
她对上他眼睛,见他面无人色,眼中闪过惊恐,心中已知不好。她想笑一笑,安抚一下他,无奈眼中泪水滂沱如雨下:“不是最坏的时候,我是有些疼,尚能忍住,且看看何太医怎么说。夫君……莫要着急。”
他看她鬓边已隐有薄汗,想是很疼。稳住心神道:“你莫要害怕,有我在,总是要教你们母子平安。”
那阵阵痛意来的愈加频繁,也更痛些,她面色苍白,咬牙忍下,他抱着她,拿了巾帕帮她拭汗。
她忽得道:“我还未回金陵一趟。”
他心中锐痛,道:“明年我再陪你回去吧。”
从前月29 <玉萝娇(蜜姜)|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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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月29
她又道:“母亲说是再过一个月便来陪我,她怕我临盆时候身边没娘家人会害怕。我却担心她一把年纪,寒冬腊月,来回颠簸,总是不便。让她待我们孩子百日宴再来,那会已是春暖花开。等我们孩子再大一些,你便可带着我回去见她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了……”
谢韫铎眼眶酸涩,用力抱住她。知她这般说话,是心下害怕,便也任着她说。
听她声音渐弱,忙将她唤醒:“宜人!宜人!你醒醒!忍着些,太医立时便到了!”
一阵疼痛袭来她便清醒一些。
她握一握他手,道:“夫君放心,我尚且忍得住。”
这般过得两盏茶有余,何太医匆忙而至。
见玉萝这番模样,道是不好,用银针封了几处穴道,又对谢韫铎道需用催产之药立即催产。
丫鬟煎药、端药,进进出出,只余脚步声。
几个稳婆在耳房里面面相觑,提心吊胆地等着听那边吩咐。不多时,那边来了婢女,带着婆子进了产妇房内。
谢韫铎也避了出来,与几个丫鬟、仆妇一同,立在廊下。仆妇们各个噤声,忍着仲冬寒意。
廊下风灯被寒风一吹,啪嗒啪嗒在她们头顶乱转。
屋内传来凄厉的叫唤。
谢韫铎从未曾感受过这般寒冷又漫长的冬夜。这夜的风,竟比那些年西北朔风更像刀子些,刮得他生疼。
仆妇们端出的那一盆盆血水,看得他一颗心如坠冰窟。
待得天边渐渐露出一丝灰白之色,屋内忽然传来几声“生啦!”“生啦!”“是小少爷!”
一阵细弱如奶猫般的哭声又传了出来。
几个仆妇出来跟谢韫铎报喜讯,他僵着脸,道:“夫人如何。”
“夫人……”
话音未落,屋内又传出尖叫之声。
他推开围着他的仆妇,掀了门帘,冲进房内,见里面已是乱成一团。何太医又拿出已经收进医药箱的银针,重新为玉萝施针。
“何太医……”
“太尉,夫人仍是引出了血崩之症。”
他一时耳边嗡嗡乱鸣,道:“何太医?你说甚么?”
何太医停下手中银针,叹了口气,道:“太尉大人,夫人这是血崩之症……哎,老夫实是无能为力了。”
耳边那细弱的孩子仍在啼哭,他木然看了一眼,转头看向那床上不省人事之人。
“一会参汤来了,给夫人喂一些。老夫给她施针,她转醒了,你们有甚么话儿便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