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案归办案,恐吓还是不必,于是燕宁果断将岑暨还在不断叩桌的手给摁住,同时给了他一个“差不多就得了”的眼神。
燕宁指尖温热,指腹柔软细腻,搭在他的手背上?就如蜻蜓点水春风拂过?柳梢带来丝丝暖意。
岑暨身?体微不可查一僵,敲桌动作被迫暂停,眸中冷锐讥诮如潮水般褪去,连注意力都产生偏移,他手指微动,下一刻,就已将那只?欲要撤走的柔荑牢攥在了掌中。
燕宁:“?”
万没想到?撤离受阻,燕宁先是一愣,随后就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叫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
男人的手掌宽大有?力,掌心?还带着一层薄茧,轻易就将她的手拢在掌中全然包裹,温度源源不断传来,就像是一团炙火,让人全身?都开始发热,连胸腔内心?脏都跳个不停。
燕宁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白慧娘和钱管事,见两人还垂着头并没有?看这?边,她心?中才稍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她立马就伸出空闲的左手将岑暨紧扣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好在没有?费太大功夫就将手成功解救。
燕宁愤愤瞪了岑暨一眼,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高低得梆梆给他两拳。
昨天才表白,今天就开始明目张胆动手动脚,这?已经不是得寸进尺了,怕不是想直接上?天!
见燕宁咬牙切齿怒视,岑暨也知自己孟浪,耳后悄没声浮上?一抹红霞,黑曜石般的眼眸不安颤动,宛如沾染雨露润泽,似是局促,又像是有?羞赧,还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而这?副纯情娇羞男的模样落在燕宁眼中,差点让她绷不住破口大骂。
是她被拉手揩油啊喂,你搁这?儿脸红个屁!
燕宁觉得她一开始就错了,这?厮哪里是什么纯情寡王,分明就是打着纯情幌子的老油条。
先是早上?带她回忆童年有?意无意说情话,现在又开始一垒打,主?打就是一个步步蚕食,简直将套路玩得明明白白。
果然是不能以貌取人,鬼知道脸红背后是什么斯文败类。
沉默无声蔓延,气氛却渐渐变得焦灼起?来,燕宁有?些?想抓狂,明明只?是想提醒他不要将人吓坏,怎么现在就成了当场搞暧|昧,难怪禁止办公室恋情,这?样下去工作是真难展开。
燕宁懊恼自己被他传染,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正想拉开安全距离,就见岑暨喉结微一滚动,不自在移开目光。
“行了。”
岑暨强迫自己不去看燕宁,但?红透的耳垂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向钱管事发难,干脆轻飘揭过?:“都起?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官仗势欺人。”
简简单单四个字,落在钱管事耳中却犹如天籁。
不知道燕宁与岑暨之间暗涌,见岑暨终于松口,钱管事如释重?负长松一口气,忙干着嗓子道谢,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同时还不忘弯腰去扶白慧娘,低低说了声“多谢夫人”。
除此之外再无二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得被怼。
毕竟方?才记忆太过?深刻,尽管最后有?惊无险,但?那种巨石压顶的窒息感仍让他感到?心?悸后怕。
钱管事忌惮看了岑暨一眼,在对方?看过?来的瞬间,立马仓皇低头,低眉顺眼,掩去眸中神色。
小插曲结束,一切回归正轨,只?不过?这?次问话主?力军变成了岑暨。
如果说燕宁走的是怀柔路线给人如沐春风之感,问话之余还能不动声色跟人拉近距离,那岑暨就是不折不扣强硬风,将白脸角色诠释的淋漓尽致。
加上?方?才他才翻脸了一波,威慑力仍在,所以当他问起?案发当日情形时,白慧娘压根就生不出隐瞒之心?,回答的很是顺畅。
“...我从布庄盘完账回来差不多是辰时左右,想着婉儿爱吃东市的生煎,所以还特意绕道去那儿买了一份,回去的时候主?院静悄悄的,我还以为婉儿是还没醒,没曾想推开门?却瞧见...”
白慧娘闭了闭眼,像是想到?了当时那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说的颇为艰难。
“...当时婉儿就那么被钱大钧搂在怀里,两人衣衫不整,我一见脑子都懵了,就像是被人从后用棍子重?重?敲了一下似的,我冲上?去想将他们叫醒,结果就见婉儿脸色发青一动不动,我再探手一摸,她身?子都僵了...”
因为还在病中,加上?又哭过?一场,白慧娘嗓音沙哑,语带哽咽,好在说话条理还算清晰,叫人很容易就能弄清事情经过?。
跟之前刑部?案卷上?记载的差不多,白慧娘是第一目击者,当时跟她一起?目睹的还有?她身?边一个叫红杏的贴身?丫鬟。
而除了案卷上?本?来就有?记载的之外,岑暨还问了一些?案卷上?没有?的细节出来。
比如说白婉儿在府中用晚膳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丫鬟去给她送饭的时候差不多是酉时,而钱大钧应酬完回府就已经将近亥时。
如果按照燕宁先前的推测,白婉儿是在钱大钧回府之前就已经遇害,加上?现在天气转暖,白天时间变长,等太阳落日差不多要酉正,那白婉儿真正遇害时间就很可能是入夜后一个时辰左右。
再比如说白慧娘虽然带人去布庄查账,但?考虑到?白婉儿在,所以白慧娘留了个叫春桃的丫鬟在主?院值守,只?是后来春桃被白婉儿打发走,就兀自去睡了,一夜到?天明,也是第二天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此白慧娘还迁怒了春桃,认为若非是她玩忽职守没在外盯着,也不会?闹出这?档子事来。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白婉儿要将春桃打发走,只?怕也不全是体恤,估计还有?别的用意。
等大概了解完,岑暨沉吟片刻:“你们府中|共有?多少下人?”
“加上?丫鬟小厮仆妇奶娘...”
身?为当家主?母,白慧娘对府中人员了然于心?:“共有?十九人。”
“那好。”
岑暨叩了叩桌子:“那就劳烦夫人将这?十九人都叫来问话。”
既然命案是发生在府里,那自然是要先从府中人查起?。
岑暨吩咐完,还没等白慧娘应声,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侧头看向暂时退居幕后的燕宁,轻咳了一声,试探商量:“我打算先找人来问话,你看这?样行不行?”
岑暨语气温和,似乎只?要燕宁说句“不行”,他立马就会?改变主?意,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色令智昏”。
这?伏低做小模样看得众人瞠目结舌,有?没有?搞错,你俩到?底谁才是提刑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