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1 / 1)

人对?亲近的人总是不设防,所以一旦被最亲近的人背叛,那就有如万箭穿心蚀骨之痛。

又是一阵沉默,燕宁正想开口,就听白慧娘哑声?道:“先?前大人说案子有疑点,是不是说钱大钧或许并非杀害婉儿的真凶?”

没想到白慧娘到现在还不忘关?注案子,燕宁眉梢微扬,还有些讶异,白慧娘像是看出燕宁想法?,苦涩道:“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追究的呢。”

白慧娘不知是说给燕宁听还是在宽慰自己,神情?略显麻木:“不管怎么?样,婉儿到底是我的妹妹,又是在钱家?出的事?,若人不是钱大钧杀的,那总要想法?子找出真凶,以告她?在天之灵,如此也算是全我与她?一场姐妹情?谊。”

如果白婉儿没死,那事?情?自当另算,只是现在白婉儿都已经死了,白慧娘一时也很难生出所谓的快意。

从旁人口中得知,到底没有亲眼所见?来的情?绪强烈。

白慧娘虽性子刚烈,眼底揉不得沙子,却也恩怨分明,命案是命案,背叛是背叛,一码归一码,不可混为一谈。

况且私心里,白慧娘总不愿意相信是妹妹背叛,就算两人不清不楚,那也必然是钱大钧强迫在先?!

白慧娘如此反应倒是有些出乎燕宁意料,不过这倒也好,她?方才还怕白慧娘会因为知道了白婉儿与钱大钧的事?会心生怨怼不愿配合。

燕宁颔首,也不遮掩:“从刑部案卷上的验尸记载以及钱大钧口供来看,白婉儿的死与钱大钧的关?系不大,凶手应当另有其人。”

“此话当真?可别是弄错了。”

燕宁话言刚落,那边张着?耳朵听的钱管事?就已脱口而出:“刑部都已经定案了,再说那日早上的情?形府中人都瞧见?了,若人不是老爷杀的,还能是谁?”

钱管事?质疑的话一出口,燕宁还没说话,一旁一直没出声?的岑暨脸色“刷”地?一下就沉了下来,眸光锐利如刃直扫钱管事?,冷道:“到底是你办案还是我提刑衙门办案?谁说眼见?就一定为实?”

“既然对?刑部的判决这么?推崇...”

岑暨冷嗤了一声?,手指轻叩桌面,凉凉讥诮:“看来你很盼着?钱大钧死啊!”

第122章 一垒打(已修)

岑暨还是一如既往言辞犀利,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是奔着戳人肺管子去的。

漫不经心?嘲讽话落,厅中顿时一片死寂, 就连燕宁都忍不住抬手扶额, 暗道真不愧是你。

要不怎么说岑暨是有点强词夺理在身?上?的呢, 钱管事不过?质疑一句, 他就能顺势得出“钱管事想要坐实钱大钧罪名,盼着他死”的结论,就冲这?份逻辑推理能力,若是不当提刑官都说不过去。

谁让这厮有帽子是真敢往人身?上?扣啊!

燕宁无语,而钱管事却已脸色大变。

对上?岑暨冷然讥诮目光,钱管事下意识打了个寒噤,额上?冷汗“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干巴巴:“大,大人说笑了, 小的怎么会?盼着我家老爷死, 小的做梦都想洗刷老爷身?上?冤屈, 是小的不好,小的多嘴, 还望大人恕罪。”

像是为了平息岑暨怒气, 钱管事说完,抬手就“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声音清脆响亮,不消片刻的功夫脸上?就浮现出两个清晰的巴掌印, 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下手是一点都不轻。

钱管事仿佛打得不是自己,还在一个劲地点头哈腰连声告罪求饶, 再三强调自己绝无此意,整个人诚惶诚恐慌张至极。

岑暨却没有?要轻易放过?的意思,而是眉梢微挑,意味不明哼笑:“本?官不过?就是随口一句玩笑,钱管事这?么紧张做什么?”

岑暨不说还好,一说燕宁也看了过?去。

果然就见钱管事瞳孔微微放大,目光躲闪飘移,垂在身?侧的手不断的握紧又松开,身?体似乎还在不自觉的发颤。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下意识的动作,显然钱管事现在并不怎么放松。

你踏娘的这?是玩笑话吗?

岑暨轻飘飘一句反问,成功让本?就凝滞的气氛再上?高度,话中尖讽之意任谁都听得出,钱管事表情有?瞬间的扭曲,差点没忍住大骂出声。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目光,钱管事身?体紧绷,如芒在背,就像是被人定在原地僵住,身?上?压着万吨巨石,豆大的汗水顺着鬓角流下,不过?片刻的功夫连衣裳都已浸湿。

来不及细想,钱管事双膝一弯,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下,头深深抵在地上?:“小的有?错,还望大人宽恕。”

对钱管事慌张之态视若无睹,岑暨半靠在椅子上?,修长手指微屈轻敲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闷响,一下一下犹如锣鼓重?锤,听的人连心?尖都在发颤。

无声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钱管事愈发汗如雨下,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岑暨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好歹也是能在朝堂上?舌战群儒不落下风的人,也就在燕宁面前还稍微收敛几分。

眼下气场全开,虽只?寥寥几句刻薄之语,却已足够叫人举手投降溃不成军。

岑暨会?突然发难是谁都没想到?的,毕竟方?才一直都是燕宁上?场打头阵,他就坐在一旁默不作声仿佛一透明隐形人,连白慧娘都要将他忽略,却不想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见岑暨面若冰霜神情不善,白慧娘心?中打了个突。

生怕钱管事要吃挂落,于是赶忙起?身?跟着跪地:“大人恕罪,穆准在钱家多年,劳心?劳力,眼下也是一时情急关?心?则乱,并非有?意要冒犯,还望大人能高抬贵手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钱管事姓穆名准,在布庄刚开的时候就一直在钱家做事,可以说是白慧娘夫妻的左膀右臂,白慧娘对他也颇为信任倚重?。

钱家出事,多亏了有?钱管事里外上?下打点,才能让白慧娘在家安心?养病,白慧娘自然不忍心?看他受苛责。

钱家只?是一商户,岑暨却是正儿八经朝廷命官皇室宗亲,显然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一个弄不好怕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

白慧娘心?中焦急,都顾不上?为命案的事感伤,言辞恳切为其求情,同时还不忘看向燕宁,希望她能帮着说上?两句。

接收到?白慧娘求救目光,燕宁暗叹了口气。

别说是白慧娘了,她都没想到?岑暨会?说翻脸就翻脸,不过?这?厮本?来就是属驴脸的,向来都无规律可循,这?回估计是听了“刑部?”两个字应激。

燕宁对岑暨发难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见多了他面红耳赤羞赧模样,哪怕他这?会?儿表现的再面若冰霜凛然不可侵,在她看来也就是一搞笑哈士奇,威慑力几乎为零。

形象一旦崩塌,就很难再树立威信,岑暨用自身?证明,谐星与霸总有?壁。

只?是燕宁虽然未受影响,却不能不顾大局。

好歹也是重?要人证,若是现在就将人吓坏,后续怕是难以展开。

特别白慧娘还是大病初愈,要是被岑暨冷语几句病情加重?,搞不好还得再多赔一笔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