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膳,府中各处的管事已经在外头候着了,宋惜惜在偏厅里接见,禀报了日常事宜,因宋惜惜都叫他们挑了要紧的说,半个时辰左右,全部都禀报完了。

“走,去给母妃请安,难得这样好的天气,同母妃逛逛园子。”母妃就是不爱活动,能躺着就不会坐着,能坐着就不会站着,更不要说让她活动活动。

刚出门口,就看见沈万紫搀扶着李婧一同走过来,李婧的侍女手里还带着礼物的。

宋惜惜对宝珠说:“你去跟太妃说一声,我有客人来了,晚些再过去请安。”

宝珠福身,对着沈万紫和李婧也福了一福,这才去禀报太妃。

宋惜惜上前牵着李婧的手,行了个半礼,李婧也借力回礼,她语气带着感激,“昨日打扰王妃,今日特来道谢。”

“不必这般客气,你腿受伤了,理应在府中静养。”宋惜惜与沈万紫一起扶着她了偏厅。

李婧的侍女奉上礼物,“夫人知晓了昨日的事,说是麻烦了王妃,也感恩王妃出手帮助,因此备下了一份薄礼,请王妃笑纳。”

宋惜惜叫明珠收下礼物,笑着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怎还惊动了宣平侯夫人呢?”

李婧腼腆一笑,“母亲说像王妃这般古道热肠的人实是少见了,她本是要亲自道谢的,但最近雨水多,她咳喘之症重了,怕把病气过给了王妃,所以便让妾来道谢。”

她眼底乌青,用了粉也遮盖不住,看得出昨晚并未好睡。

第533章 怎也不拜见哀家

闲话了一会儿,宋惜惜问道:“那耳环能修好么?”

李婧道:“婆母已经命人送去金京楼看看了,应该是能修好的。”

“如此贵重之物,还是放着为妙,戴出去总有风险。”宋惜惜看到她为了一只耳环什么都不顾了,知道那耳环对她的重要性。

“往日不戴。”李婧笑着,但眸子里已经朦胧了水雾,“只是昨日送卫哥儿上学,想着戴上耳环,便仿佛他与我一同送卫哥儿上学。”

她声音有微不可查的颤抖,“这是我们成亲时候写下这一辈子要做的事情里其中一项,妾知道这样做是自欺欺人,可有时候如果不欺骗自己,这日子实是很难过得下去。”

宋惜惜满目悲怜,一半为她,一半为自己。

“妾知道,像王妃这般刚强的人,应该不会像妾这般傻,会做自欺欺人的事。”她许是许久不曾同人倾诉心事,又或许是自己夫婿是宋国公麾下,同宋国公一门七杰牺牲在南疆战场,她想找人说说话。

“妾这一辈子没什么大志,才貌亦不出众,性格木讷,做事也没有魄力,夫君不一样,他年少英雄,长相出众,又出身侯府的显赫世家,他要娶什么样的娘子娶不到?偏偏,他瞧上了妾这普普通通的。”

“妾十七岁嫁给他,今年二十五岁,成亲八年,从前便是聚少离多,因此不能生下我们的孩儿,所幸如今有卫哥儿,虽非亲生但相信他会喜欢,妾这辈子也没别的念想了,一是希望卫哥儿如他父亲那般做个磊落光明之人,二是盼着有朝一日妾能带着他,去他父亲牺牲的地方看一看,让他给他父亲磕个头,上炷香。”

她说话的时候望着宋惜惜,眸光泛泪却见坚定,“若有这一日,还请王妃能派人指路,引领我们母子去他葬身之处。”

宋惜惜轻声道:“好,等卫哥儿大些,我派人领你们去,但其实你到了南疆,跟当地的人打听便知道了,他们被当地的百姓立碑铭记,香火不断。”

李婧笑着,泪水却滚滚落下,“那就好,那就好,放心了,真的放心了。”

宋惜惜见她落泪,不知如何安慰,“别哭,他会心疼。”

“对,他真的会心疼,他说过,见我落泪他心里就难受。”李婧擦干眼泪,脸上露出了凄绝的笑容,“记忆总是那么的刻骨铭心,他说过都每一句话在深夜里辗转反侧的时候,都会一遍一遍地回味,足够了,他留给我的记忆,足够陪伴我走完这辈子。”

宋惜惜和沈万紫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心里头都涌起了一股凄酸。

李婧整理好情绪,“一时失态,让王妃和沈姑娘见笑了。”

“说出来,舒服很多,是吧?”沈万紫说,她的声音难得一见的温柔。

“是,舒服很多。”李婧眼眶和鼻尖都泛红,哭了一场,仿佛所有的情绪找到了寄托处,她心里平静了许多。

李婧走了之后,沈万紫过去抱着宋惜惜,鼻头发酸,哽咽道:“惜惜,你最艰难的日子我没在,真的好心疼你,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不敢细想。”

宋惜惜被她这忽如其来的感性逗笑了,笑得红了眼眶,“不都过来了吗?你别哭啊,你哭了我也忍不住会哭。”

沈万紫放开她,双手扇着眼睛,抬起了头逼退泪意,“不哭,不哭,谁都不要哭。”

“谁要哭了?”慧太妃迈步进来,就见沈万紫和宋惜惜两人都红了眼眶,“咦?不是说来了客人么?怎地还把你们两个给整哭了呢?”

她嘀咕了一句,“怎地客人来了,也不想着拜见哀家一下?没有礼貌。”

宋惜惜和沈万紫都笑了起来,慧太妃这哀怨的小眼神,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第534章 五天期限

西蒙城。

王彪已经很不耐烦了,谈判四次,维克多半步不让,必须要以西蒙城才能换回戚肆,至于其他俘虏已经早就交换,说起来也是吃亏,两国俘虏人数不对等,沙国被俘虏的足足是宋家军的两倍之多。

根本对应不上被俘人数,可见他们杀了多少俘虏。

现在,还要求以戚肆的命来换一座西蒙城,吃猪油懵心了。

若不是前两日北冥王谢如墨来到,要求他拖延谈判,他现在就想一口回绝维克多。

方天许和齐麟也一直跟他说戚肆在收复南疆的重要,但他不这么认为,他看过名单,宋家军没有戚肆这个人,就算是兵策有漏,靠着戚肆一人,如何能送回重要情报?

因此他认为,戚肆送回来的情报,是前方探子便可做到的事,并不那么的重要。

谈判已经拖得太久了,他不想再拖,反正被俘的人已经换回来了,如果戚肆若是忠义之士,也定不愿意看到朝廷以他一人被换走一座城。

可问题就在于,皇上让谢如墨来参与谈判,而谢如墨抵达后下了一个拖延的命令就不见了,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就是牺牲戚肆要背负的骂名,因此他躲起来了。

谢如墨躲起来不出面,依旧由他做主谈判,一旦做了抉择不管是牺牲戚肆还是牺牲一座城,那么到时候被百姓指着脊梁骨痛骂的人是他,而不是谢如墨。

所以,他先派人去寻找谢如墨,同时上奏朝廷,说谢如墨抵达西蒙之后就失去了踪迹,参他一本。

有了奏本在前,那么之后他做任何决定,谢如墨也脱不了干系,谁让他躲起来的?

奏本发出去之后,他召来齐麟和方天许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