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袖袍中拿出那条剑穗，手?指不断磨搓着上面的珠子。

牢房的锁被打开，一束微光照了?进?来。

秦泠将剑穗收了?回去?，朝着来人的方向看了?过去?，李潦生背光而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他的轮廓在光影的勾勒下愈加深邃。

狱卒说道：“侯爷，这地牢看管得严，换班时间一过容易被人看见。”

李潦生点头，狱卒这才走了?出去?，给他们带上了?门。

李潦生单膝跪在秦泠面前，看她难受的样子，怒道：“他们对?你用刑了?？”

秦泠根本听不清他说话，只能看见他的嘴张张合合，忽然?觉得他生得真好看。他们初见那次，她就觉得他好看了?，能和这样好看明朗的男子在一起，该是?多?好的事情?。

李潦生正在问秦泠身上的伤势，突然?被她伸手?抱住。

她就这样安静地抱着他，好像靠着他睡着了?一样。

李潦生心?如擂鼓，手?小心?落在她的薄背上，轻抚了?两下，这才感?觉到她身上异乎寻常的烫：“你怎么了?？你被下药了?？”

秦泠蹙着眉，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问他：“将军，朱二爷入京了?吗？”

李潦生火气都上来了?：“你还想这些？”

秦泠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我?知道将军早在暗中筹备活捉燕王，只是?还需要一个契机。”

她在那座贴窗花的府邸中等候李潦生的那几?日，他应当就是?去?暗中筹备此事。如果顺利的话，他压根就不需要动兵，只需解决燕王宫的禁卫。

李潦生沉声道：“我?确实在等一个契机，但我?没有寄希望于皇帝会为晋王平反。自古以来就没有皇帝会承认自己杀错了?人。”

“所?以我?在等燕王和燕王妃犯错。”

“那日在灯会上，我?看见了?一个人，匈奴王子，呼延邪。”

原来李潦生那天?忽然?离开，是?因为看见了?呼延邪。

秦泠也听说过这个呼延邪，好像曾经与李潦生对?战时被李潦生俘虏，后来又逃走了?。

“呼延邪是?一个难缠的对?手?，”李潦生道，“他出现在白?芦绝非偶然?，很?有可能在谋划什么。东临去?跟踪他也被他给甩掉了?，反倒让他发现了?我?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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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泠在他说话的时候，忽然?摸上了?李潦生的脸，从鼻子摸到眉宇，所?触的地方顿时燎起一阵火来。

李潦生抓住她作乱的手?，但是?看着秦泠双眼泛红的难受模样，又放开来，认命道：“你摸吧。”

秦泠在他耳边低声道：“李潦生，你把我?打晕吧。”

第四十五章 动摇

砖石的缝隙处透出一点光亮夹杂着空气中?的尘埃越飞越远。

“李潦生, 你还记得白芦龙女吗？”

秦泠轻声道：“李潦生，如果这次能够平安，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李潦生说道, “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秦泠轻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只是如果死在这里了，大概会后悔。

她总是想得很多, 顾虑很多。如果可?以, 这次能不能不论对错, 不管世人如何去想, 都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李潦生理?了一下?她面?颊旁的杂发, 轻声道：“我们现?在就走。”

秦泠摇头：“我还不能走, 将军知道该怎么做, 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外?面?的狱卒已经在催促：“侯爷，有人往这边来了。”

李潦生小心揽着秦泠，让她靠到墙边。

秦泠的手从李潦生的肩上无力?滑落，只听一声脆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李潦生闻声看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是一条剑穗。

是他的剑穗。

*

秦泠是被冷水泼醒的。

燕王妃头上的金钗在昏暗的牢房里实在有些晃眼，她头上的首饰分毫未减, 绣着繁复华贵花纹的裙摆在地?砖上掠过：你可?知你犯下?了诛九族的死罪。”

“妾身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 ”秦泠平静道。

燕王妃厉声道：“你还在装什么？”

秦泠说道：“妾身不明白, 妾身不过是第二次进燕王宫，哪里能谋划这些？就算是去燕王太子的宫室, 也是燕王妃派人带路。燕王妃为何要苦苦相逼, 认定是妾身所为。难道是因为那燕王妃想要在宫室中?陷害妾身, 所以以为妾身是逃脱之后蓄意?报复？”

燕王妃神色大变, 指着她道：“果然?是你。”

秦泠反问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为何不直接跑掉, 反而要来自投罗网？”

燕王妃道：“你想逃也逃不掉，所以才兵行险招。”

秦泠静静望着燕王妃，开口大方承认：“火是我放的，人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