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怒，下?令诛杀九族。”

“晋王太子为?何要袭击皇帝的营地？”秦泠不解道，“这?根本就说不通。”

李潦生神情肃穆，就算他相?信了晋王和晋王太子没有谋反之心，可就如秦泠所说，那晋王太子为?何要袭击皇帝的营地？这?简直是铁证如山，怎么想都无法辩驳的事实。

朱二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缓缓道：“当年所有涉及此事的人死得死，疯得疯，其中?就有我的兄长?。”

“我兄长?当年是一名游侠，他为?了解决生计问题，除了打家劫舍之外，还会接一些活，”朱二爷缓缓道，“护送人马，运送货物，打探消息，为?了来钱无事不做，又极讲信义，也算小有名气。”

“他与云鹤楼的东家素来有些交情，所以想要找他的人都是通过云鹤楼的东家。有天他收到一个?活，派活的人都没有出现，只留了一封信、一颗夜明珠，还有一把金刀。”

“云鹤楼的东家说这?派活的人让他把金刀和信送到白?谷镇上的平乐坊，夜明珠是给他的报酬。”

“兄长?确实很讲信义，但他并不蠢，而且若他真的循规蹈矩，又怎么会成为?游侠？他收了夜明珠，猜到这?背后一定是个?大人物。他提前将信打开，发觉上面?写得是匈奴来犯，金刀为?证。”

那个?时候匈奴南下?也不算稀奇。

李潦生远赴塞外，将匈奴联盟打散，乘胜追击大股的匈奴势力，但还有势力较弱的部落四处逃散躲藏，等着?恢复元气之后伺机南下?。

皇帝前往白?谷山，估计就是与这?些小股的匈奴部落有关，极有可能?是去劝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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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虽是个?游侠，但也有家国意识，极其痛恨匈奴，他按照约定将信和金刀送到平乐坊。他将东西?送到之后并未急着?走，将那夜明珠换了钱财，也正因此他看见了来取刀的晋王太子。”

“兄长?喝得酩酊大醉，回来之后跟我说起?此事，我却?隐约觉得不对，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兄长?去送金刀，我不想被牵连，连夜就逃走了。”

“后来，晋王谋反被诛九族，我兄长?也杳无音信。”

朱二爷说到这?里，陷入深深的自责，他埋下?头，抓住自己的头发道：“我只顾自己。我害怕我告诉兄长?此事有诈，他跟着?跑了，到时会牵连到我。”

“我夜夜都不能?安寝，时常会梦到他。”

“直到有天兄长?忽然回来了，他将那把金刀给了我，还将白?谷山下?发生的事告知于我。再后来，我得知了他的死讯，他毁掉了自己的容貌和声音去刺杀燕王，结果刺杀失败，被五马分尸。”

朱二爷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像孩子一样大哭起?来：“他是因为?不想拖累我才毁去自己的容貌和声音，而我却?因不想被牵连偷偷逃跑。”

“可否把金刀借我一看？”李潦生问道。

朱二爷站起?身走到那面?金屏风前，接连按下?数枚玉石，一把纯金锻造的短刀出现在玉石的中?间。朱二爷将金刀拿出来，将短刀呈给李潦生。

李潦生看着?那把金刀，上面?刻了两?个?字。

云暮。

“我见过这?把刀，”李潦生道，“这?是他的刀。”

久远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那时有刺客袭击帝后，皇帝躲到柱后，王皇后来不及躲闪，在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得时候，晋王从?怀中?掏出这?把金刀了结了刺客。

“兄长?曾经救过百禁堂的堂主，我受堂中?兄弟的保护，一直藏匿在此。自我兄长?死后，燕王已不止一次派人来搜寻这?把金刀的踪迹。”

虽然还有不少细节还待推敲，但事情已经逐渐明了。

晋王太子得到了这?把借以晋王之名假传的金刀，误以为?匈奴人去到白?谷山。他并未前去探查，又或者他被误导了，所以根本不知道山下?的营地根本不是匈奴人，而是当今圣上。

燕王将郑氏献给皇帝，使皇帝留宿在白?谷山下?，又在晋王太子攻入营地时护驾有功。鲁荣借机告发晋王谋反，坐实晋王的罪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切最大的受益者毫无疑问是燕王。晋国被灭，一半国土收归朝廷，另一半则封给了燕王，这?让他成为?开国之后第一个?异姓诸侯王。

这?就是李潦生追寻的真相?。

秦泠不禁去想，知道真相?后的李潦生会如何做？

她不用开口询问，就知道那个?答案。

他会为?晋王报仇雪恨。

第三十二章 平城之战

秦泠目光微黯。

过往的一切只剩下这一把金刀, 可这金刀根本不足以成为扳倒燕王的证据。

李潦生愿意相信朱二爷所说之事，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假定了晋王从无谋反之?心。可除了他?之?外，谁又会相信朱二爷的一面之?辞？谁会相信晋王太子傻到误攻天子营地？

况且这把金刀本就是晋王的。

看似迎来曙光, 实际是一片海市蜃楼，前方还是深不见底的黑。

朱二爷长长舒出一口气来：“我?不如我?的兄长高义, 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无能鼠辈。能将?当?年真相告知说出来, 也算是不付我?兄长的嘱托, 算是了却他?的一桩心愿。将?军往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我?绝不推辞。”

李潦生神色出乎寻常的平静, 平静得甚至有些麻木, 他?缓缓开?口道：“我?会派人接你去都?城面圣, 这把金刀我?先替你保管。”

朱二爷听到后，犹疑片刻，但思及自己躲在白芦城迟早都?会被燕王的人逮到，李潦生送他?进京，必定会设法?护他?周全，于是道：“那我?就听从淮扬侯的安排。”

“你方才?说燕王的人也在派人寻找这把金刀？”李潦生望着着手中的金刀问道。

“没错，”朱二爷点头道, “但白芦城终究不是燕地, 他?们没那么好得手。我?听说这次燕王派来得是他?的心腹, 好像叫高贯。”

李潦生嘴角勾起一个?阴冷的弧度：“那不是赶巧了。”

*

琵琶弦越拨越快，舞姬的动?作也随着琴音愈加明快妖娆, 裙摆似水波旋开?又若昙花收束, 美不胜收。

一曲闭, 包厢内一阵叫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