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李潦生似乎有些疑惑，他缓缓抚上她的面颊，用?指腹抹去她眼角那滴晶莹的泪珠，“你哭什么？”

第二十八章 捉奸

万籁俱寂, 灯花炸了一下，烛火变得更暗了些。

抚上脸颊的手缓缓往下将滑落的青丝顺到?耳后，李潦生的动作是那般轻柔, 目光中有化不?开的深意：“泠儿，别哭了, 没什么的。”

秦泠心口有种说不出的酸胀, 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应该知道的, 李潦生既不像张韵之那样是贵族之后, 也不?像皇帝那样?有兄弟妻族, 孑然一身, 全凭本事在乱世之中立足。

一路以来怕都?是刀山火海, 舍命换前程，又怎么会好过？

“对不?起?，李潦生，”秦泠不?住地说，“对不?起?。”

李潦生这个时候还忍不?住逗她?：“怎么这毒也是你下得？”

秦泠看着他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忽然想起?来两人不?应该如此亲近，又怔怔看着他。

李潦生放下手来, 从她?身前离开。

秦泠见他走远, 还有怔在原地, 总觉得方才像是做了梦一样?，视线跟着李潦生移动, 只见他给?火盆添了几块炭, 又重新躺回被褥中, 心情似乎不?错：“林夫人打算站一夜吗？快睡吧。”

烛火还未烧尽, 窗边忽然传来几声轻响。

李潦生本就没有睡着，他先看了眼床榻, 秦泠的身子没有挪动，似乎睡得极沉，他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子，看到?周东临穿着夜行衣趴在窗子上：“将军，鲁荣的青梅竹马阿梅没有死。”

“没死？”李潦生有些惊讶。

周东临点头道：“我们的人去了江宁找附近的人打听了，这个阿梅其实叫郑梅。郑梅确实与鲁荣一同长?大，后来也的确沦落到?烟花柳巷，再后来就没有了音信。不?过她?并没有死，邻里有个商贾说曾经在白芦城的平欢坊看到?过她?。”

“但是晋王谋反的卷宗还是没有找到?，”周东临猜测道，“都?找了这么久了，我怀疑已经被销毁了。”

李潦生冷声道：“心中无?鬼又怎么会藏那么严实？”

屋内传来窸窣的声响，周东临往屋内看去，还未看清就被李潦生挡住了视线。他忽然发觉李潦生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温和，甚至温和得有些毛骨悚然。

李潦生轻柔地拍了怕他的肩膀，柔声道：“时间也不?早了，快去歇息吧。”

周东临一脚没站稳，从屋檐上摔了下去。

*

秦泠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发觉地上的被褥已经被收起?来了，李潦生也不?见了踪影。她?捂着头起?身，隐约还记得半夜发生的事，当时可能是脑袋发昏，不?觉得有什么，现?下回忆起?来忽然觉得脸上发烫。

她?换好衣服下了楼，也没见到?祝二。

兴许是起?得早了，大堂内没什么人，只有店家和一个中年女子正打扫着屋子，另有一个耳垂湖蓝色耳坠的少女背对着秦泠坐着喝茶。

秦泠上前问那店家，有没有看见祝二。

那店家看起?来颇为老实，只说不?知道。旁边那个中年女子与秦泠搭上话来：“你怎么不?问你家那位？”

秦泠看着那中年女子瞪大眼睛左顾右盼，又刻意压低声音，一副怀揣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的样?子，于是问道：“我家那位？”半天才想明白中年女子说得是李潦生。

中年女子说道：“你家那位上平欢坊去了。”

秦泠“唔”了一下，又问：“那你看到?我马夫了吗？”

中年女子一下急了，提声道：“你是不?是不?知平欢坊是什么地方？”

堂内的少女忽然转过身来插话道：“平欢坊是寻欢作乐的地方。”

秦泠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她?看见昨日那几个齐国兵卒从楼上下来了。

“你家那个一大早下来就问我平欢坊的位置，你说说，大白天的去那种?地方，”那中年女子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都?不?着急啊？他到?底是不?是你夫君啊？”

那些齐国兵卒眼神已经扫了过来。

“这位姐姐，”秦泠一下拉住中年女子的胳膊，拿袖子半掩着面，声音带着哭腔，“实不?相瞒，他已经去了好多次了，他发誓再也不?去的。要不?是今日你好心告诉我，我还被瞒在鼓里。”

中年女子看秦泠柔弱可怜，拉着她?的手道：“可怜见的，天下男人都?是一般黑。”

“啪”地一声，身后那个少女忽然将剑拍在桌上：“岂有此理。”

秦泠回头看去，那少女长?得极为明艳，杏眼朱唇，一双眉如剑般斜入鬓发，又给?她?平添了几分英气?，神情举止直爽快性，手执长?剑，看起?来像一个行走江湖的女侠。

那少女走上前来，牵起?秦泠的手腕，眼中有疼惜之意：“好姐姐，我若是不?知道这件事就算了，今日既然见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秦泠还拿袖子遮着脸，心道这要怎么管？

那少女又道：“姐姐这么冰清玉洁的人岂由得他在外面撒野？我们去把他捉回来好好打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把李潦生抓回来打一顿？

秦泠眼皮跳了跳，犹豫再三后道：“这不?好吧，夫唱妇随，我岂有干涉的道理？”

少女义愤填膺：“没事，有我给?你撑腰呢，就算是皇帝老儿来了，你也不?用?怕。”

秦泠看着平欢坊的牌匾，还有些怔愣。

她?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至于李潦生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她?也无?从探究。她?想他也并非浪荡之人，大约是有事罢。

她?偏头看了眼那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少女，少女向她?投来坚定的眼神。

清晨平欢坊的人并不?多，她?们进了门都?无?人上来接待，倒是有几个彻夜醉酒还未清醒的登徒子向她?们投来目光，都?被身旁的少女给?拔剑震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