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这么娇气。”

这像是下面还有话说的样子，方棉等了两下梁遇衡也没接着说。

他清澈的眼睛等着梁遇衡。

“棉棉。”梁遇衡叫他，“宝宝。”

方棉：“嗯……”

梁遇衡低声问：“……你爱不爱我？”

梁遇衡变成了一个很幼稚的人，年少时候的他一直觉得这种问爱人爱不爱自己的行为非常幼稚并且非常鄙夷，就好比抓着对方问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并且非要一个答案。

他认为这种口头之言没有任何一丁点的效用，始终认为爱不需要从语言上表达，语言从来就不带着完全的真实性，只有行动才会。

但他现在却不这么认为了。

方棉刚生病的那个早晨，他对方棉说了很多以后他对他们两个人的规划，这些规划梁遇衡从来没打算告诉任何一个人，就像是埋在沙子底下的钻石。可方棉明显没有什么安全感，只是一点小小的问题就能让他孤立无援，他才把钻石刨出来呈到方棉眼前。

他问方棉相不相信他，方棉才眨着眼睛，很轻地说相信。

现在突然反应过来方棉从来也没有对他说过一个爱字。

善于在商场上处理问题的梁遇衡在方棉这里很会计较，他以前不轻易对方棉吐爱这个字的时候，方棉只要乖乖依赖着他就算是对梁遇衡爱的表达。可是梁遇衡在方棉越来越没安全感的时候要求也越来越大，准确的来说他好像也欠缺了点安全感。

当梁遇衡突然问方棉爱不爱他的时候，方棉突然有点脸红，他说不好爱是什么感觉，又觉得自己肯定是很爱他的，有点躲避着人的眼睛，小声说，“爱。”

梁遇衡又问了一遍:“绵绵，你很爱我对不对？”

方棉坚定了，“对。”

梁遇衡的心算是落地了，可又离奇的梦的缘故，他恨不得找个法子确定方棉就算不爱他也走不掉。

方棉还小，国内的婚姻法律暂时也没有办法确定他们是密不可分的。

前几天楼易的话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梁遇衡的手从方棉的腰部移到了平坦柔软的小腹上。

他第一次，有这么急切的想法:方棉要是能怀有一个和他的孩子就好了。

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第16章 16

银白色的针头从皮肤里拔出来，梁遇衡眼疾手快地帮方棉按住，他一只手揽着方棉，一只手隔着棉球轻轻按压着针孔。

方棉害怕尖锐的东西，也不太喜欢医院，这会儿脸颊还微微发白，身体慢慢由僵硬软了下来。

“是不是很疼？”梁遇衡低声问他。

方棉摇了摇头，脸颊抵在男人的肩膀上，被凹出了个小窝，说，“怎么又来医院？”

“什么叫又？已经很久没来过了。”梁遇衡有些好笑，看着面无表情的方棉，又觉得不忍，半哄着，“你不喜欢以后我们就不来了。”

血样被拿去化验，其他的相关检查也做过了，穿着白大褂的楼易让他们稍等。

没多久，各种单子就被送到了楼易手中。

楼易不动声色地看了梁遇衡一眼，梁遇衡松开按着方棉针孔的那只手，已经不往外溢血了。他拍拍方棉的脊背，温声说，“楼医生说的话你不能听，你下去先在车里陪布布去玩。”

每次检查都是这样，拿到了结果梁遇衡一般不会让方棉看到，经过楼易说完，他再简化说给方棉听。而且方棉对这些好像也并不是太在意，更多时候都是无所谓。

方棉就自己先下去在外面陪狗玩。

即使有阳光照进来，办公室还是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在楼易拿着化验单查看的时候，梁遇衡站在窗边，盯着楼下，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熟悉的人影钻进了车里。

他转过身，楼易拿着那张血样单，说，“激素还好，但这次身体里的雌性激素明显要比上次要高。”

“这儿，”楼易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桌面上一张黑白侧影的图中的一个点，梁遇衡看过去，知道那是方棉的宫腔图，还是很小，但他听到楼易说，“之前这里没有发育好，现在长好了。”

梁遇衡好像懂了，还是问了遍，“什么意思？”

楼易拉出抽屉拿出一个小的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两三枚药片，“按你想的意思，之前我和你提过吧，这药从国外拿过来的，主要针对不孕人群，你不是想要让方棉怀孕吗？”

梁遇衡有些怔愣，突然问：“用在方棉身上吗？”

“当然，你又不需要用。”楼易莫名其妙看了一眼梁遇衡，“这次检查说明方棉可以使用这种药物，在正常范围内。”

梁遇衡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楼下。

楼易猜到他心中所想，“就算是市面买的普通促孕药物对身体也可能会有伤害，这个药目前使用的患者很少，只有国外几例，暂时还没发现什么明显的问题。”

梁遇衡接过楼易手中的药，隔着透明袋子看着那片压扁的白色药片。

……

……

布布在车里跟方棉正玩得有些欢，狗毛飞得到处都是，坐垫一片狼藉。方棉看着身上沾的狗毛，觉得再这样下去梁遇衡回来就该骂布布了，于是给布布套上颈圈，手里拿着最近买的训练骨，拉着狗一起跳下了车。

车外空气冷冽，一个被被梁遇衡穿得很厚，一个皮毛厚实，从车里出来了一直撒欢，一人一狗玩得不亦说乎。

骨头再次丢出去，布布衔着玩具也带了两个人。

是梁遇衡的妹妹，梁思妍，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司机。

“小嫂嫂！”梁思妍跟着金毛一颠一颠地跑过来，脸上挂着在医院门口碰到熟人的喜悦，方棉在大庭广众下被这样叫突然不好意思，甚至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盯着他，脸颊都有些发烫，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