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那段时间,苏玉琼意外的来找她来着。他红了眼睛,十分伤心不舍的样子,只是远远的看着她。水元这个时候已经不生他的气了,相反还是有点难过,苏玉琼把她当做唯一的朋友,毕竟还是对她好过,她走过去跟他打招呼,说:“我要去念书啦,以后你要见不到我了,不过也有时间也会回家的。”

苏玉琼道:“我以后会去找你的。”

因为李名秋在后面,水元就不敢答应他,含糊说:“晓得啦,你好好照顾自己呀,不要再跟人打架啦。”

苏玉琼望着她,只是不说话。

水元的学校其实离家不远,半天就可以回来,不过她到底还是头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

幸而李名秋在公社,公社有电话,水元有事的时候,可以给他打电话。但是电话费还是很贵的,她每周给李名秋打一次电话,跟他说自己学校的事,缺不缺钱啊,缺不缺衣服啊,要买什么东西之类的。李名秋在公社,认识的人比较多,有时候会托人给她带钱,带衣服,带些书和东西,偶尔他自己有机会,也会到学校去看她,但是机会很少,所以他们大多数还是打电话。

水元暑假寒假各回来一次。她寒假回来的时候,李名秋就发现她变了很多,个子又长高了,身材也发育的更加饱满,可能是冬天,皮肤也白了许多。她每回来一次,模样变会变一点点,其实脸是不大变的,主要是衣裳头发,还有说话。她去外面读书,长了一点见识,也学了很多东西,李名秋看她学习的挺高兴的,其实她以前不爱读书。

李名秋在乡下当会计两年晒黑了,自从调到办公室以后,皮肤又恢复了往日的白皙。他入了党,工作顺风顺水,很快就成了公社中的骨干,随着工作的变化,其他方面也变了一些,表现在外貌上,就是衣服的质量好了。平时总是穿着一双黑色的牛皮鞋,皮鞋上了鞋油,擦的光亮,一尘不染,黑裤子黑的也一尘不染,白衬衣白的发亮,连衬衣的领子也是洁白的,头发也总是黑亮亮的,皮肤洁白,充满了弹性和水分,人又瘦又高,整个人干净明亮的不行。冬天的时候,外面再穿个毛衣,毛衣外面穿个单位那种厚的毛呢长大衣,大衣的长度一直长到小腿,他又高又瘦,黑头发白皮肤,穿着特别好看。

水元站在公社大门外,见到李名秋出来,就高兴的扑上去,一把搂住他。

她像个大猴子似的,一下子挂到他脖子上。少女的气息芬芳甜美,李名秋被扑的心旌摇荡,手松松揽着她腰笑道:“别蹿来蹿去的,好好站着。”

她穿着黑棉袄,羊毛衫,脖子上围着一条灰色的格子围巾,长头发梳了马尾,顺滑的垂在脑后,散在肩膀上。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还做出这种动作,李名秋感觉挺怪异的,怕被人看见,遂笑笑推开她:“你回来时候去县城了吗?”

水元道:“我去县城干什么呀,我直接在青树子下车就回来了呀。”

李名秋道:“看看你嫂子啊。”

水元不以为然的:“我看她干什么呀。”然后又高高兴兴搂着李名秋说话。

两人说笑着,里面有人喊李名秋接电话。李名秋拿了钥匙给水元,道:“你先去我宿舍吧,我马上也下班了。”

水元接了钥匙,道:“我就在这等你,你去吧。”

李名秋笑了笑,回到办公室,拿起了话筒,里面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开口就问方不方便,要跟他谈几句。李名秋听出了声音,对方是他同学王智的妻子,便礼貌的说:“方便的,你说吧。”

王智的妻子态度很不好,道:“李名秋,你能不能管一管你的老婆,让她不要什么事都找我丈夫,整天跟我丈夫来往,我知道你们两口子没有住在一起,你能不能管管她,不要再缠着了。”

对方开始一桩一件的数落,李名秋握着电话听筒,心渐渐沉了下去。

放下电话,李名秋坐在位子上,默了一会,伸手拨通了张玲单位的电话。等了好久,张玲过来了,说:“喂?”

她的声音很清脆很愉悦,李名秋一时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他踟蹰了一会,又把电话按了。他足足犹豫了半个小时,才又再次拨通了张玲的电话,开口道:“你最近有时间回一趟这里吗?”

张玲惊讶道:“我最近都要上班啊。”

李名秋道:“要不我过几天来找你。”

张玲笑道:“好呀。你能不能顺便帮我带一点你们那的花椒油,多带两瓶,好久没吃了,可以拿来凉拌菜。”

李名秋道:“好,还要别的吗?”

张玲思考了一下,说:“你去舅舅家拔两个萝卜,他们家的萝卜大,好吃,不要你种的那个,你种的那个不好。”

李名秋笑着答应了,放下电话,独自又在那里沉思,别人叫他都没听到。水元在外面等的都急了,让人叫了他好几遍,才看到他从里面出来,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对了。她关切道:“你怎么了呀?不高兴啊,出了什么事了啊?”

李名秋笑道:“没什么。”

水元高兴的一把抱住他胳膊:“你晚上给我煮面条好不好,你不是说你这边煮的面条很好吃吗?我早就想吃了。”

李名秋点头:“想吃就给你煮。”

回到屋里,李名秋去门前地里弄了一把菠菜洗了,点火煮面条,因为水元要吃,又拿了两个鸡蛋准备打上。他做饭,水元坐到了他床上,拿起了他枕头下的书。是一本俄国小说,中间有一页被叠上了,应该是李名秋看到这一页所以折上的。李名秋还会看小说吗?她有些好奇,便打开来翻看。小说的名字叫做静静的顿河,书很厚,封面很旧。

李名秋煮好了面,给她端过来,见她在看自己的书,也没有说什么,让她先吃饭。水元哦哦答应着,坐到桌前,跟他一起吃面条,吃面的时候也不肯放下书,一边吃一边看,连面都忘了。

李名秋自有心事,也不管他。吃完了饭,上床睡觉,他睡他的,水元藏在被我里,打着台灯看。李名秋催促她:“早点睡觉了,别把眼睛熬坏了。”

水元直答应着:“哦哦。”

李名秋心思没在她身上,过了几天,他便找机会去了一趟县里。

李名秋去了一趟家里,把花椒油和萝卜放下,看望了一下张佩林,说了会话,才去单位里找张玲。张玲正在办公室里算账,算盘珠子拨的噼里啪啦的,看到李名秋来,笑着说:“你坐呀。”

李名秋坐下,看她算账,张玲右手拨算盘,左手过来握住他手:“你手怎么这么凉啊,是不是穿的太少了。”

李名秋道:“可能是刚进来吧。”

张玲道:“水元回来了吗?”

李名秋道:“前几天刚回来。”

张玲道:“我这几天忙死了,昨天把你那件毛衣收阵了,你回去试试。”她挺高兴了,手往他领子里摸他脖子,因为脖子热乎乎的:“给我捂捂手。”

李名秋冷的缩了缩,笑,把她手拿出来,夹在大腿间,说:“这里捂。”张玲便嗤嗤的笑了起来。李名秋听她笑,感觉这一切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看不出来有哪里不对的,他也只是随意的笑了。

回到家,张玲给他试了毛衣,挺合身的,便给他装起来。晚饭,李名秋下厨,烧了个酸菜鱼,滴了几滴花椒油,非常香,张玲在背后笑看他做饭。

可能是因为白天那个小玩笑有点撩拨了,以往的时候,晚上两人上了床,说一会话,便各自睡了。这天晚上,张玲却亲亲密密的搂了他,手抚摸着他腰,嘴唇试试探探的来亲吻他。李名秋已经想不起有多久没有跟她做过这种事了,原因呢?他没有勇气主动,张玲也不主动,于是两人都像没事人似的,时间一久成了默契,更加不好打破了。其实他知道,夫妻这样是不正常的,哪怕他和张玲表面上再恩爱,这样也是不正常的,可是还是只能假装于事,安慰自己毕竟也不是新婚了,这样很寻常。

别的夫妻是怎么样的呢?他有时候有点好奇,可是也无从得知。

李名秋启了齿回应她,吻了一会,他下身便起了反应,那根东西从短裤里探出来。李名秋感觉到了,有些茫然不知何措,他知道他此时应该主动了,翻身去搂住她,吻她,可是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压迫着他,让他无法行动。他寻找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杨海霞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跟她丈夫走的太近了,有些不高兴。”

他把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道:“我是相信你,可是别人会不高兴,各种闲言碎语的。”

张玲不言语,抚摸他的手也停住了。她始终不说话,李名秋翻身去吻她,张玲突然生气了,一把将他推开,她坐起来,拉开电灯,脸气的发白。

李名秋要劝她,张玲冷笑着看他,努力压低着声音:“我跟他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现在拿来说。什么叫我跟她丈夫走的太近,不就是他帮了我几次吗,就是爸爸看病那几次,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的还有什么,真是笑死人了,她自己的男人自己管不好,还怪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