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齐子回见他和王老伯认识,估摸着是?一起的,就跟他说清了情况。
“击鼓就要挨打,不击鼓还挨不了,是?吧?行。”牧野镰也不废话,找到鼓槌,拿起来?就一槌敲到鼓上?,“咚”
鼓声铿锵震动,甚至掀起小圈的气浪吹开最里一层人的额发,引人啧啧称奇。
牧野镰手上?加力再一槌,却是?“啪嚓”一声,鼓面破裂,槌头陷进去,一下还拔不出来?。他愣了愣,问禁军们:“什么破鼓,你们装鼓的贪了多少钱啊?”
禁军怒道:“放肆,你损毁公物,还敢造谣诽谤公差!”
“行啦行啦,谁还不是?吃公家?饭的啊。”牧野镰不以为意,就把鼓槌丢在那儿,“我也敲了你们这劳什子破鼓,可?以代替那个老头受杖刑了吧?”
越来?越多的百姓被吸引聚集过?来?,齐喊道:“让他替,让他替。”
禁军头领受激道:“行,你小子有种,我就准你替刑。也不多搞你,还是?十杖!”
“我要叫一声,我就是?孙子。”牧野镰呵呵冷笑,跟他们去另一边的空地?。临走前袖子被拉了一下,他回头见是?王老伯,咧嘴道:“没事啦,十棍子打你身上?要你命,打我身上?也就打了,跟猫扑了一下似的。”
他轻轻弹开老人的手指,走到指定位置,单膝跪地?,半脱上?衣露出脊背。
“赶紧地?,别磨蹭,兄弟我还有事儿呢。”
“咱们实打实不做样子,你可?别被打趴下!”
左右两名禁军以矛做棍,高斜着举起,在阴雨中投下不甚明晰的细长影子。
影子自地?牢入口滑下石阶,愈往下,愈与黑暗相融。
紧随其后的脚步毫无声响,所过?之处的壁灯只微微一颤,似吹在耳旁的风拂过?。
贺今行睁开双眼?,反手按上?身后的墙壁,慢慢把自己撑起来?。老师喂的药让他睡了不知多久,或许有两三?个时辰,难得蓄积了一些力气。
陈林正好走到他所在的牢房前,面向他,“看?来?你意识到了。”
贺今行定定地?直视着对方,面如鬼祟,喑哑的声音细如游丝:“我师父说过?,用刀的人,总会有一股无法收敛的气息。”
陈林松开斗笠系带,任其自头顶向后滑落,右手握上?刀柄,“这就是?他自认胜过?我的原因,因为他用剑?”
话落,寒光一闪,执汝刀出鞘,劈开木栅似的牢门,直劈向最里的人和石壁。
门柱四?分五裂的崩溃声中,刀风先一步而至。贺今行仰头沿墙朝角落连续翻转,长刀劈上?石壁,刃一横紧追向他,“刺啦”出一梭子火星,卡到死角才?止。
“陈统领不在崇和殿,到这地?牢里来?,不怕陛下怀疑?”
贺今行不愿将飞鸟师父与他相提并论。
视野未定,刀尖残影便如蛆附骨。他矮身缩头,脚下一滑,与刀锋贴面相错,自对方臂下空当逃脱。
“杀了你更重要。”
执汝刀过?长,墙角狭窄难以改换刀势,陈林半旋身往后撤出一步,顺势平抹出刀。
“单杀我一个?”
贺今行还未完全起身,便被迫再度下腰,手撑到地?上?,挺腰再起时撒出一大把枯草,试图遮挡对方视线。
“本想多留你几?日。”
陈林丝毫不乱,对着展开的草茎连劈几?刀,不忘撩刀下探,防得滴水不漏。
贺今行连退两步站稳身形,伸手夹住几?段草茎,注入真?气当作飞镖甩出。随即借着这半息的掩护,握拳打向对方握刀的手腕。
他没想过?能直接伤及对方,只想先行打落兵器。
“但你们要把旧事翻出来?。”
哪知陈林突然侧身收刀,左手抬握,一拳轰飞那几?截枯草茎,须臾又展拳为掌,虚招化实一掌击在他胸口。
变招实在太快,贺今行躲闪不及只得回臂格挡,巨大的蛮力瞬间?将他击飞。
他摔到对墙上?,滚下地?,和整座牢房震颤的声音重合。
“本座就只能即刻送你上?路。”
陈林横左臂于胸前,将刀背架上?铁制的护臂缓缓擦过?,锃亮的刀尖垂落指地?。
谁在翻旧事,翻出来?给谁看??
草茎炸成碎屑漫天?飞舞,没有好过?的伤齐齐作痛,贺今行抓住心口衣襟蜷成一团,左右翻滚都不得丁点?儿好受。他只能死死咬住下唇,神情极度扭曲。白如金纸的脸颊上?犹有昨夜的泪痕未消,似神秘的图腾纹路。
“很痛苦吧?”陈林很了解亲自过?手的刑罚会有怎样的效果,向他迈出一步,“死了就能解脱。”
贺今行张了张口,鲜血争先恐后地?冒出。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不得不捂住嘴,无余力再作出回答。
陈林再近一步,执汝刀斜起两寸。
“统领且慢!”电光石火间?,走道里传来?一声叫喊让他动作一滞。
陆双楼狂奔至牢房前,低头抱拳道:“陛下宣召,让您即刻回崇和殿。”
他低着头,指尖在发抖,余音于狭窄的地?牢里回荡,犹在发颤。
“陛下?”陈林转过?身,哈哈大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换了班,就是?为了监视、跟踪本座?这些日子你做的那些事,本座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显露,只是?为了抓你个现行,好教陛下也无话可?说。”
他挽刀指向陆双楼,“既然你上?赶着来?找死,那本座就如你所愿,先清理门户!”
话未说完,便抡刀暴起。
陆双楼冷笑,也懒得继续那令人作呕的伪装,拔刀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