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1 / 1)

陈林思?来想?去,既然打定主意要把人彻底按死?,不如再闹大些多牵扯几个碍事之徒。

若是能借此事将崔连壁一党或者忠义侯拖下水,一石二?鸟,那就更妙了。

“陈统领想?让我攀咬谁?”贺今行?翻了个身,仰面盯着房顶,双手摊开,几截指骨伸进光里,“崔连壁?盛环颂?忠义侯?还是我没有想?到的哪一位?”

“还挺识趣。”陈林露出一点玩味的笑。

贺今行?的嘴角也微微上扬,闭着眼说:“统领高看我了,我哪儿能攀咬得上。”

陈林脸上那点笑就只浮在了皮上,寒声道:“那本座再提醒你一次。你有一支墨玉镯子,价值不菲,显然是赃物。谁贿赂于?你的?”

“不是赃物。”贺今行?平静地回应。

“也对?,行?使贿赂哪儿有单送镯子的。若是男女之间,也不大可能是女子送男子。依本座看,倒像是你要送给?哪位姑娘的。”陈林回头看向侍郎,“你说,怎么?才能把这?位姑娘找出来?”

贺今行?闻言只想?大笑,但他没力气笑出来,遂哑声说:“好,你们去查。要是真能查出来,我可能还会高兴一点儿?”

他毫无负担地歪头,瞥向自己沐浴光明的那半只手。

陈林彻底沉了脸色,面对?他的侍郎下意识地发怵,赶忙献策:“要不上上刑吧?骨头痛了,就知?道服软了。”

这?位漆吾卫的统领没有反对?,侍郎便?赶紧出去安排。

贺今行?仿若未闻,直到两个狱吏将他半架起?来拖出牢房,心中依然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刑罚带来的只有血肉的疼痛。这?样的苦楚,他于?幼年在遥陵度过的岁月中,早已习惯忍耐。

哪怕这?回没有人陪着他,没有阿娘,也没有师父。他依然还有可以挂念的东西,有要等的人,就像他指尖的那一粒光芒,足以支撑他面对?无边黑暗。

第333章 七十六

七月十?八, 稷州城。

“您寄售的那五十?袋新米已经全数卖出去了,这是账目和银两,您看看……您谬赞了, 这都是顺带的事儿, 哪里就谈得上辛苦……哎好, 日后那位老伯要是上门寄售, 咱们还像这回一样,公子您放心……”

贺长期从自家的米店出来?,将几块银子和一页记账纸装进荷包里, 眼看天色不早,便赶着去找同伴。

不远处的街角是家茶肆, 说书先生嗓门十?分洪亮, 传出老远,“诸位,最近京城里可?是发?生了好些件大事……”

贺长期没怎么在?意?。稷州生活安逸,城里茶肆可?太多了,随便哪条大街多走几步就能听见说书声。

“……当今天子乃圣明之?君,有意?整治那些个勋贵世家奢靡无度的风气, 为?作表率,就从天子脚下?的京城开始。刑部领命查抄了不少有名有姓的大家族, 但?这些世家几代人富贵惯了, 无法无天,被查也?不足为?奇。诸位不妨猜猜,落网名单里最让人惊掉下?巴的谁?”

“……大家都错啦, 这位啊, 是陛下?跟前新晋的红人,几个月前才升任通政司的经历, 名字叫做贺、今、行。”

刚刚从茶肆门前经过的贺长期停住脚步,看向茶肆里面地台上的说书人。

伙计迎上来?揽客,他给了两枚铜板,也?不要位子,端一碗茶就站在?人群后继续听。

“这名字耳熟。”听书的茶客七嘴八舌,“是不是把西凉太子的头颅砍回来?的那个年轻人?”

“我?也?记得,他在?咱们稷州的小西山书院读过书,当年还考上了状元呢!”

“两位说对了,正是此人!”说书人一合折扇,疾声道:“正因为?他在?边关立下?大功,才受到陛下?器重,委以要职。本指望他再接再励,不负皇恩,谁知道才短短几个月,就犯下?大错,被革职下?狱,只待秋后处斩!”

贺长期横臂一抖,没收住力,差点把手里的陶碗捏碎。

“嚯,这么严重?”

“他犯什么事儿了,你倒是赶紧说啊。”

“说来?也?巧,刑部□□,原本主要是针对京中?勋贵。结果无意?之?中?竟查出这贺今行私底下?也?不干净,不光收授贿赂,还往来?娼妓、蓄养奴仆,那个心思啊,就没有放到正事上!”说书人摆着手,长吁短叹。

“当真?之?前不是都传他两袖清风,不在?乎名利么?”

“这人都是会变的,年纪轻轻身居要位,要钱要女人就是一句话,可?不容易飘飘然么?”

“是啊,这官场上的诱惑那可?太多了,一般人绝对抵抗不住,要同流合污。”

“唉,亏我?此前还觉得咱们稷州出了个好人才。大好前途,怎么就没忍”

茶客们感?慨之?时,一只茶碗突然从人群中?飞出,掷到了说书人面前的案板上,“啪嚓”一下?四分五裂,盖过全场声响。

茶渍和碎瓷片飞溅,更是吓得说书人蹲到桌案底下?,围观茶客一气儿后退。

“谁干的?来?砸场子是吧?”伙计挤进来?喝道。

贺长期左右的人群立刻散开,将他凸显出来?。他甩了甩拳头,将指节掰得啪啪响,同时面无表情地说:“不好意?思,我?这人听不得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放肆污蔑他人。”

“说谁污蔑呢?”伙计比他矮大半个头,一听这话,气势反而上来?了:“别以为?你长得壮你就能为?”

贺长期没让他说完,长臂一伸,就近拾起一把椅子抡了过去。

“打人啦!”伙计赶忙抱头跑出茶肆,大约是喊人去了。其他茶客见势不对,也?纷纷作鸟兽散。

贺长期当然不是真要打人,搅完场子就提着条凳走上地台,盯紧才爬起来?的说书人,“你从哪里听说的消息?”

后者护着胸前,一脸讪笑:“江南那边才传过来?的。”

贺长期:“都传了什么?”

“这,我?们也?是花钱买的……”说书人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后退。

下?一刻,那椅子就贴着他胳膊往下?坐穿了地板,“您别急!小的这就全说给您听!”

贺长期沉着脸听完,将一锭白银放到一旁案桌上,扬长而去。

至于之?后会不会被找上门来?,他无所谓,反正他爹日日在?家闲得无事,正好替他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