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很。
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缓缓穿过S大,车速很慢,陈殊观眼见着自车边走过的,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年轻男女们,想着她这具皮囊只能搂抱着,不能吃的缺憾。
她兴致向来都不高,他本不是多话的人, 两人相处时,竟大半都是他说,她偶尔应上一句。
不过陈殊观除了那抹子因她例假来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怅然,他的心情倒是不错。
他心头微动,瞥了一眼孟初,“孟初初……不然去看电影?嗯?”
说完连他自己都怔住,他皱起眉,自己从来都是觉得这无趣并且愚蠢至极的。
只他看着来来去去的学生情侣,倒是想起陈觉平日里很忙,为了博得郑颖欢心,通常硬是挤出时间也要带着郑颖去看。
他不知怎么的,刚起了个念头,话已说出口。
陈殊观不知道,就在他说出这话的瞬间,他平生从未体验过的“后悔”二字,初现端倪。
孟初很少提出异议。
她依例沉默,他照样独行。
他打开车载导航,随意选择了一家影城线路。
陈殊观驶着车,谁也没有察觉,车一路开至平里街道。
男人将车停在路边,孟初先下了车,这处没多远便是块工地,外面围了圈蓝色的施工隔挡,金属挡板上印着白色的小区及施工单位名称,侧边小门开着,被寒风刮得“哗哗”作响。
如蒙上帝召唤。
孟初看清了对面马路上的路牌,踉跄了下,面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抬腿向那处走去。
陈殊观停好车,并没有发现孟初,他向四周望去,只来得及见着女孩儿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蓝门后。
惧疑
孟初与他间隔不过一两百米的距离,陈殊观却莫名觉得心悸,他匆匆锁了车跟上她。
前方明显是处工地,他来不及思考孟初为什么会到那里。
孟初无任何防护工具,独自擅入了进去,这里建筑刚开始没多久,仅三四层楼的高度,复杂的脚手架搭建在外围。
她走至楼下,愣愣地仰头,腿脚发软,看着那高空并不存在的虚无。
是她住了十年的地方,那座老式的居民楼,如今依稀可见得雏形。
她似乎毫未察觉到危险,或许她察觉到了。
脚手架被工人踩的震动了下,几公分的钢片忽从缝隙中坠落,直直向她砸来,女孩儿仰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她该是明明看见了,却没有闪躲开。
陈殊观从小门拐进来时,恰见到这一幕,霎时间,男人来不及思考,本能地做出了反应,没有丝毫犹豫的,他疾步向前欲将女孩儿护住。
然而终究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衣角,他急忙扯开她,钢片还是蹭到她右侧肩上,她穿着浅色的大衣,衣服被划破,肩头很快被血浸透,成片的血迹看着叫人心慌。
孟初很疼很疼,她面色惨白如纸,完全发不出声来,那钢片虽没有伤筋动骨,却削下她表皮的肉,她或许应痛得晕过去,可意外地,他离她那么近,她看着虚弱,神智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男人的脸色并未比她好多少,不远处的工程牌,钢管脚手架,女孩儿失了生机缩在他怀里,她小小的一团,流了那么多的血,像是随时都要离去,晕染开的红迷了他的眼,男人眸间同样泛起血丝。
他终于认出这是什么地方。
梦境中那人就在这里,永远失去了她。
他那时并不能理解那人的悲怆。
此刻倒令他想到了两个字,宿命。
她与那人,与他,她与他们的宿命。
连/载企/鹅二五衣巴寺巴五衣韭。他的手心温热而潮湿,不断涌出的血玷污了他的衣袖,然而他毫不在意。
她避开他的十多天,他不吝于对她的兴趣。
她对他的影响力甚至超越了这世间的所有,可他并不想放开。
男人逐渐失控。
陈殊观眸色幽深泛着淡淡的的红,浑身冰凉僵透了,他将女孩儿紧紧抱住,他的唇抵在她青丝间,嗓音暗哑,无意识地低声道,“乖乖,不会让你再死一次。”
他不知道,女孩儿听清了,僵硬的睫毛颤了颤,不知道是不是疼得狠了,浑身哆嗦,不由自主地打着寒战。
脚手架上施工的工人匆忙赶下来,指着他们开始骂,“你这女娃娃,想死不知道离远点,建筑工地能随便进么!还有你,你婆娘都这样子了,还不赶紧送医院!”
男人方如梦初醒。
京市军总医院。
急诊二三四科室乱糟糟的,匆匆来往的家属及医护人员一波又一波。
这里每日都在上演着悲观离合,生命都在那一个个方正的监测仪上记录着。
走廊里骤然传来女人悲戚的哀嚎声,很快又消逝下去,身侧的男人忙扶住了晕倒的她。
男人精神不济,絮叨地跟旁人说话,谈及伤情事时,一四五十岁的硬汉子,就那样半跪着抱紧了怀中昏厥的女人,痛哭流涕犹似稚儿。
陈殊观半倚靠在急诊一室门边,沉默盯着走廊里哭泣男人许久,身穿军绿色外套的人正与他说着些什么。
他一句都没有入耳。
四十分钟后,急诊室的门从里拉开,女孩儿的伤看着瘆人,其实并不是太严重,起码对见惯了的外科医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