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你和宋瑜说过吗?”蒋致说。

“没有,”邱年看向窗外,缝隙里吝啬的透出了点光,伏在手上,他轻声说,“以后吧。”

他时常会羡慕十七八少年人的热诚,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没有生计的包袱,社会的乌烟瘴气是同他们隔绝开的,海誓山盟信手拈来,可他做不到这样,他几乎快忘记多久没同别人说过爱了。也很难轻飘飘的去说爱他想,如果可以,等到宋瑜成年那天,他会同宋瑜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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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在九月份准时来临,黑板旁用马克笔写了倒计时的天数,生活被试卷淹没,上面的铅字轻而易举、却又沉甸甸的建构着高考。

宋瑜只是个普通人,他并没有太大的梦想,却也想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些什么,成绩、认同和未来。纵使周遭黑暗泥泞,原野的哨兵不曾离席,他也想拿到通令牌,去驳倒宋锐达给他的定义。

至于性瘾自打开学之后,他们做爱的次数便少了很多,高频度的做爱只会让宋瑜对性更加依赖而已。

“如果你做完一张数学试卷,能到120分,就可以做一次,”方野拉了张椅子,坐在宋瑜旁边,表情认真,宋瑜犹豫时,他偷偷趴在宋瑜耳边,说,“不过我建议你选我,因为我比他们粗,还持久。”

宋瑜不太记得谁更持久这个问题,毕竟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只顾着哭和呻吟了。方野刚说完,耳朵便被毫不客气的拎起来了,蒋致“啧”了声,“方野啊,你放你妈的屁呢,谁射的最早,心里没点逼数?”

“我明明很持久的!”方野疼的龇牙咧嘴,“是你俩非得一直搞,我都烦了哎呀,别揪了,疼死了!”

宋瑜有些茫然,看向许容,许容俯下身体,揉了揉他头发,声音很轻:“没有人介意你的性瘾,但是如果能治好,对你好处更多,这过程可能会有些难受,但也要小瑜稍微坚持一下,好不好?”

宋瑜迟疑了下,应了。

但这东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性瘾一犯,穴里便痒得厉害,淫水几乎把内裤都湿透,笔几乎都攥不紧。他自制力不强,尝试笨拙地勾引,软声哀求:“摸摸我,行吗?”

这次连方野都控制住了,不让宋瑜做,宋瑜性欲得不到纾解,还得被按着做题,蒋致去接水的时候,才发现试卷上有湿痕,宋瑜不知道无声哭了多久,眼角红得厉害。

蒋致叹了口气,把他抱在腿上:“小祖宗,哭什么?”

“我就是难受,”宋瑜搂着他的脖颈,眼泪全都擦在蒋致衣服上,声音委屈,“就很难受……你们也不理我。”

“哎,要不然降低下标准,”方野走过来,看了眼宋瑜做的试卷,“呃……做了一半选择题就可以做一次?”

“行吧,”蒋致败下阵来,手轻车熟路的摸进宋瑜内裤里,“那就这样。”

宋瑜很少在他们面前过分地展露脆弱,这一哭便实在招人心疼,不过成效也是有,宋瑜的成绩的确好了很多,甚至过了好几次一本线。性子也比之前开朗多了,甚至有时候还会开玩笑,故意撩拨几人,偏还要说:“不能做,我试卷还没做完。”

“操,”方野骂了句,“狗日的规矩。”

“你定的规矩。”许容边收拾桌子上的书本边说。

方野:“……”

从初秋,天气逐渐变凉,云却还是那般,只是偶尔落雨,冬日的时候会下雪,雪也是干燥的,呼出的话语都成了白雾,这时候的爱都是有痕迹的,宋瑜喜欢站到石头上,他不如他们高,总要站在上面才能和他们平视。手指的温度也是温凉的,捧着脸颊,温软地说句“我很喜欢你”。

他冷的脸颊发红,眼里却尽是湿润的喜欢,像春日里的樱桃。

冬天过去,春天再次到来,春光淋在万物之上,高考也就近了,五月份的时候拍了毕业照,宋瑜那天没睡醒,拍的照片看起来相当厌世,被方野笑了好久。

“你这照片看起来像是讨债的,”方野一边躲着宋瑜的打,一边说,“哦~出卖我的爱~”

“你不是说我什么样儿都好看的吗?”宋瑜揉着他的脸,“你怎么这样!”

“好好好,”方野亲亲他的嘴唇,“我们小瑜,什么样都漂亮,催债也漂亮!”

“你!”宋瑜笑着骂他,又去揪他耳朵。

转眼高考要到了。

宋瑜这十七年没怎么顺利过,高考的时候像是把之前亏欠他的好运都还过来了一般,高考的地点在本校,考场上个卫生间也顺便就看了。

这跟做梦一样,倒计时的数字变成了1,当这个夜过去,命运便开始无声的宣判。晚上的时候熄了灯,空调朝外吹着冷气,谁也没睡,但谁也没说话。

宋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难免紧张,忽的听见了蒋致的声音。

“你们高考的时候想去哪儿啊?”

宿舍里熄了灯,空调还在朝外吹着冷气,枯燥的当成白噪音背景,方野担着腿,嘴里含着块糖,声音含糊,“老幺想去哪儿?”

“我想……我想去北京,”宋瑜声音不大,说着虚无缥缈的无望美梦,“我想去尝尝王府井的烤鸭,还想去长城上看看,可是北京的学校很难考,我估计也上不了。”

“我可能就待在这儿吧,这儿有的学校也很好,”许容轻声说,“奶奶在这儿,我也不能走远,我得照顾下她。”

“我可能去北方,”蒋致说,“我艺考也过了,只要能过线,一切就可以了。”

“我体考也过了,”方野抢声,说,“没事儿,就算是不在一个学校,不在一个城市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不是分分钟就到了嘛。”

谁都知道高考意味着什么分离与新的开始。成绩是冷冰冰的数字,可分开是滚烫与炙热的,几乎烫的人发疼,这种分离无可避免,他们轻而易举的被扔于各地,也许几个月才能见上一面,遑论现在这般胡闹。

宋瑜做好了分离的准备,可还是控制不住的难受,鼻尖酸涩,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他撑床坐起来,摸着纸擦眼泪,哽咽:“我不想分开……”

“不会分开的,”许容轻声说,“小瑜,过来。”

宋瑜赤着脚走过去,钻进许容的被窝里,埋在他胸口一直哭,许容只是拍着他的背,蒋致忽然说:“那就使使劲,回头说不定能在一个城市里,租一个房子,不需要太大,两室一厅就够了,这不是跟现在差不多嘛都在一个房子里。”

谁都知道这样的假想几乎没有可能实现,但没人去戳破。

“别哭了,”方野说,“回头哭肿了眼睛,整个考场都要看着你呢。”

宋瑜抽噎了几声,沙哑的“嗯”了声。

“无论怎么样,”许容吻了吻他的头发,“就算你离我很远,我也会经常去找你,给你买满天星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满天星吗?你可以把满天星摆在你们宿舍里。”

“我们一直喜欢你,”他说,“好不好?”

宋瑜又“嗯”了声,过了半晌,才小声说:“我也是。”

未来谁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