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许容抬眼看他。
“你亲我干嘛啊,”宋瑜抬手遮住发红的眼睛,带着鼻音说,“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哥……”
宋瑜有好多问题想问,他想逃避这种未知,未知带来惊喜的时候总是少,忐忑与害怕居多。可他又一个问题也问不出来,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薄薄的膜,戳破之后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吓着你了吗?”许容说,“对不起。”
宋瑜实在理不清这些东西,只是摇头,鼻尖发酸。
“如果可以,”许容轻声说,“等你病好了,我告诉你答案,好不好?”
第42章 7-8
7-8
昨天落了雨,今天倒是个大晴天,连点云都吝啬出现,是近乎透明的蓝色,阳光鲜丽地顺着玻璃窗分散开,医务室里的医生看了看体温计,“就是感冒引起的发烧而已,三十九度了,打个吊瓶吧。”
医务室里卫生干净的,病床上床褥都整齐,宋瑜脱了鞋,坐在床上,他烧的脸发烫,眼尾都是红的,许容只是坐在一边,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医生把吊瓶挂上去,宋瑜才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他怕打针,准确的说,他怕疼。
宋瑜求助般看向许容,小声叫他:“哥。”
许容俯下身子,“怎么了?”
要不咱们别打针了,我怕疼,吃药就能好宋瑜实在说不出口,要是之前,他或许还能跟许容这么说,刚才那件事情一发生,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太奇怪了。
宋瑜摇摇头,医生拿橡胶条绑上手腕,抹上酒精,心里那种最原始的恐惧才蒸腾,宋瑜攥紧了手,不自觉地发抖。
“怕疼?”许容低声问他。
宋瑜几不可闻的“嗯”了声。
眼前忽然一黑,许容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宋瑜的睫毛扫到了温热的手心。
“别看了,”许容哄小孩一样,说,“不怕啊,我在这儿陪着你呢。”
他的语气还是很温柔,好像和之前在宿舍把他推在墙上不管不顾亲吻的不是一个人,宋瑜看不见眼前,却能感受到许容轻轻揽住了他。
“都高中生还怕疼呢?”医生笑着,拿着宋瑜的手,细细的针推进,宋瑜反应很大,许容按住他的胳膊,也算是没把针挣开,“好了,躺着吧。”
视线少了遮挡,许容把手放下来,宋瑜不想躺着,于是靠着床坐着,背后放了枕头。
“困吗?”许容坐在一侧,说,“要是困就睡会儿,我帮你看着吊瓶。”
宋瑜摇摇头,盯着自己手腕,透明的药液顺着流进他的身体。
许容拿了一次性纸杯,走到一边去倒水,宋瑜抬眼看他的背影,许容转过身时,他却又低下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喝点水吧。”
宋瑜接过杯子,哑声说了“谢谢”。
许容坐在一边,他拿了旁边的一本杂志,随手翻了翻。
一杯水不多,但宋瑜刻意拉长了时间,喝得很慢。明明是躲避许容,可宋瑜又矛盾的想让许容和他说话,能冲淡尴尬的,能像以前那样,能让他正大光明接近他的废话也没关系,比如医务室里为什么人这么少,杂志封面是谁画的,文章为什么那么无味?
许容都会耐心地听着,他不会介意。
“哥,”宋瑜放下纸杯,许容看过来,问“怎么了”。
“我睡会儿,”宋瑜躺下去,拽过白色的薄被,盖在身上,“你去上课吧。”
“你睡吧,我看着吊瓶,”许容说,“不然回流了要疼的。”
他坐在床边,用手指一下下地梳着宋瑜的头发,微妙的麻酥感,很舒服,让本就繁茂的困意几乎要淹没他。宋瑜绷着背部,觉得别扭,下意识地抗拒,又听见许容轻声说:“睡吧,我陪着你。”
眼眶酸涩,一闭上眼就有些刺痛,宋瑜以为自己是困的,却一点都睡不着,许容的一切动作都在他这儿无限放大,呼吸声、翻书声、细微的动作声。
太煎熬了。
宋瑜从来没觉得这么煎熬过。
好像一切都变难了,他不想去摸清许容的心思了,也不想明白许容为什么会突然那个样子,他只是觉得一种厌烦。如果不是他恬不知耻的去勾引许容,一切都不会落成这个样子,他会慢慢淡去对许容的喜欢,许容会离开他,这才是正轨。
从一开始,他就该远离许容。
许容是象牙一样的少年人,纯白珍贵,而他呢,他是阴沉河水下的淤泥,他们本来就没有交汇点,是他妄念不死,想要的太多,两全法总是难找。
为什么就这么难?
为什么他就不能处理好一切?
他才是垃圾。
宋瑜摆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呆板地维持一个动作,假装自己正在睡觉。
吊瓶里的液体实在流得慢,宋瑜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睡着,大概八点多的时候,医生拉开帘子进来了,宋瑜才迟迟睁开眼,针拔出,细微的疼痛,接着贴上医用创可贴。
“好了,”医生说,“看看还头晕的厉害吗,头晕的话就回宿舍躺会儿,下午再去上课。”
宋瑜应了声:“不晕了,谢谢。”
医生这才离开,脚步声远了些。杂志合上的窸窣声,许容站起身:“我送你回宿舍,你今天课先不去上了,缺的笔记抄我的就行。“
回去也是许容送的他,发烧烧得迷迷糊糊,走得很慢,许容也适应他的步调。从医务室到宿舍楼要路过一片绿油油的爬山虎,光遮挡住了,许容无厘头地说:“今天天气很好,是个晴天。”